难道阿青不在这里?或者……
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他尝试着去推那气窗,纹丝不动。铁条很粗,凭人力根本无法撼动。
怎么办?
他焦躁地四处张望,目光落在水面上漂浮着的一截半朽的木头。一个念头闪过。
他潜回水中,将那截木头捞起,又找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瓦片。他浮出水面,背靠着冰冷的石壁,用碎瓦片开始用力刮削那截木头,将其一端削尖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他的体温,手脚开始麻木。但他不能停,凭着顽强的意志,一下,又一下……
终于,木头的一端被削成了一个不算锋利、但足够坚硬的尖锥。
他再次潜入水下,游到石屋地基与河床相接的地方。那里因为常年水流冲刷和腐蚀,砖石接缝处似乎有些松动。他将木锥抵在一条较大的缝隙处,用尽全身力气,开始一下下地撞击、撬动!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沉闷的声响被水流和夜色吸收,微不可闻。水下的阻力极大,每一次撞击都耗费他巨大的力气。冰冷的河水呛进他的口鼻,但他不管不顾,只是机械地、固执地重复着撞击的动作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他几乎要脱力的时候,手下忽然一松!
一块巴掌大的石块,被他从地基缝隙里硬生生撬了下来!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!
成功了!
他心中狂喜,扔掉木锥,凑到洞口前。里面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见,但能闻到一股潮湿、污浊的空气涌出。
他不再犹豫,深吸一口气,再次潜入水中,从那狭窄的洞口,奋力向里面钻去!
洞口很小,边缘粗糙,刮擦着他的皮肤。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死死卡住,背后的伤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他咬紧牙关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猛地向前一挣!
“哗啦!”
他半个身子冲出了水面,摔在了一片冰冷、潮湿的地面上。眼前一片漆黑,只有不远处,有一点微弱的、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灯火余光。
他剧烈地咳嗽着,吐出呛进去的河水,浑身湿透,冷得瑟瑟发抖,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。但他顾不上这些,挣扎着爬起来,摸索着向前。
这里似乎是石屋的地窖,堆着些杂物,空气污浊。他循着那点微弱的灯火,蹑手蹑脚地走上几级石阶,来到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前。
门缝里,透出更多的光亮,还有……极其微弱的呼吸声。
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他轻轻推开木门。
借着角落里一盏如豆的油灯光芒,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草堆上的身影。
那人穿着破烂的囚服,头发散乱,遮住了大半张脸,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着,拴在墙壁的铁环上。身影瘦弱得可怕,一动不动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。
是阿青!
陈渡的眼眶瞬间湿热。他几步冲过去,跪倒在草堆旁,颤抖着伸出手,轻轻拨开那人脸上的乱发。
一张苍白、消瘦、布满污垢,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清秀轮廓的脸露了出来。正是阿青!她双眼紧闭,嘴唇干裂,气息微弱,显然受了重伤,又经历了非人的折磨。
“阿青……阿青!”陈渡压低声音,急切地呼唤着,轻轻拍打她的脸颊。
阿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,极其艰难地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,此刻黯淡无光,充满了痛苦和迷茫。她聚焦了好一会儿,才认出眼前这张同样布满风霜却熟悉的脸。
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,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:“……陈……渡?”
“是我!是我!我来救你了!”陈渡的声音哽咽,手忙脚乱地去检查锁住她的铁链。铁链很粗,锁头巨大,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。
“钥匙……钥匙在哪?”他焦急地问。
阿青虚弱地摇了摇头,眼神里一片死寂:“没用的……他们……不会放过我……你快走……”
“不!我一定带你出去!”陈渡斩钉截铁,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。他拔出匕首,试图去砍那铁链,但乌兹钢匕首砍在粗铁链上,只迸溅出几点火星,留下浅浅的白痕,根本无法撼动。
怎么办?怎么办?!
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,石屋外,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!
“有动静!地窖那边!”
“快!去看看!”
被发现了!
陈渡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随即又被更深的狠厉取代。
他握紧了匕首,挡在阿青身前,像一头护崽的孤狼,面对着即将破门而入的危险。
灯光摇曳,将他决绝的身影,投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