吟诵声停得太过突兀,像被人掐住了喉咙。冰冷的铃声也消失了。河面上,只有那十几盏幽幽的绿光,还在不疾不徐地漂移,映得那些模糊的黑影越发鬼气森森。
所有的黑影都转向了陈渡的方向。黑暗中,看不清他们的脸,只能感觉到一道道没有温度的目光,钉子般钉在他藏身的树干周围。
陈渡背靠着粗糙的树皮,一动不敢动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背上阿青的重量此刻变得无比清晰,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擂鼓。他能感觉到自己掌心的冷汗,和匕首木柄之间滑腻的触感。
跑?在完全陌生的黑暗中,带着一个昏迷的人,根本跑不过这些本地人。打?对方人数不明,而且透着邪性,硬拼是死路一条。
时间在死寂中凝固。河水的流淌声变得异常清晰。
就在陈渡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疯时,那群黑影中,站在最前面的一个,动了。
那身影比其他人都要高大一些,步伐缓慢而沉稳,一步一步,朝着陈渡藏身的大树走来。他没有拿火把,就那样融在夜色里,只有轮廓在移动。
陈渡握紧了匕首,肌肉紧绷到了极点。
那身影在距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借着远处河面飘来的、那点微弱的幽绿光芒,陈渡勉强能看到,这是一个穿着深色粗布衣服的男人,看不清年纪,脸上似乎蒙着什么东西,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异常沉静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,没有敌意,没有好奇,甚至没有什么情绪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以及他背上的阿青。那目光,让陈渡想起山洞里那具尸骸空洞的眼窝。
男人看了他们几秒,然后,抬起一只手,不是指向他,而是指向了河岸下游,那片更深的黑暗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维持着那个手势。
意思明确:跟着走。
陈渡僵在原地。跟一群正在进行诡异河葬仪式的人走?去哪里?做什么?
男人见他不动,也不催促,就那么举着手,静静地等着。他身后的那群黑影,也依旧沉默地伫立着,像一排没有生命的墓碑。
陈渡看了一眼背上气息奄奄的阿青。留在这里,阿青必死无疑。跟着去,前面可能是龙潭虎穴,但也可能有一线生机——那个采药的老乔头,会不会和这些人有关?老人指的方向,不就是这边吗?
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他咬了咬牙,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。
看到他现身,那群沉默的黑影似乎有了一丝极其轻微的骚动,像风吹过麦田,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。
那个高大的男人放下手,转身,朝着下游走去。他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。陈渡深吸一口气,背着阿青,跟在了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。
那群黑影无声地分开一条通路,让他们通过,然后又无声地合拢,默默地跟在了后面。没有人说话,没有人询问,只有纷杂却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,和河水流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。
这是一支诡异的队伍。前面是引路的高大男人,中间是背着昏迷女子的陈渡,后面是一群沉默的送葬者。他们沿着河岸,在浓重的夜色里,踩着潮湿的泥土和鹅卵石,向下游走去。
陈渡高度警惕,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他发现,这些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,像是脚不沾地。他们的穿着也很统一,都是深色的、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粗布衣服。每个人脸上,似乎都蒙着一块黑布,只露出眼睛。
他试图记住路线,但黑暗和紧张让他难以分辨。只知道一直在沿着河走,河道似乎越来越宽,水流声也更大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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