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房间里的空气闷浊,带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残留气息。阿青的呼吸声粗重,额头滚烫,伤口周围的皮肤又开始发红发胀,情况不妙。陈渡看着她痛苦的样子,想起摊主的提醒,咬咬牙,还是决定冒险去找那个“陈一手”。
他将阿青安顿好,把房门从外面锁上,又将那把短柄铁斧藏在门后容易拿到的地方。然后他快步下楼,穿过嘈杂的街道,朝着摊主指的街尾方向走去。
街尾比码头附近更显破败,房屋低矮歪斜,路面积着黑乎乎的污水。一个不起眼的、连招牌都没有的窄小门面前,挂着一块脏得看不清原色的布帘,上面用墨笔歪歪扭扭写着“跌打损伤”四个字。
就是这里了。
陈渡掀开布帘走进去。屋里光线昏暗,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草药味。一个穿着油腻长衫、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,正背对着门口,在一个满是污垢的碾槽里费力地碾着药草。听到动静,他头也不回,瓮声瓮气地说:“看伤五个铜子,抓药另算,没钱滚蛋。”
“老先生,是我。”陈渡开口道。
老者碾药的动作停了一下,缓缓转过身。他脸上皱纹堆垒,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,像刀子一样在陈渡身上刮过。“你谁啊?面生得很。”
“码头卖烧饼的老哥指的路。”陈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,“我妹子伤得很重,高烧不退,想请您去看看。”
陈一手眯着眼,上下打量着陈渡,目光在他破烂的衣衫和沾满泥污的裤腿上停留片刻,又落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握拳的手上。“外伤?什么伤?”
“是……刀伤,有些日子了,一直没好利索。”陈渡含糊道,不敢提火器。
“刀伤?”陈一手嗤笑一声,转过身继续碾药,“这西口集,哪天不断几根骨头见点红?老子忙得很,没空伺候。”
陈渡心里一沉,知道这老头不好说话。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个铜钱,全部掏出来,放在旁边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桌上。“老先生,求您救命,我们就这点钱了。”
陈一手斜眼瞥了一下那几枚可怜的铜钱,鼻子里哼了一声,没说话。
陈渡知道钱不够。他心急如焚,看着老者冷漠的背影,忽然想起怀里另一样东西。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将那个黑檀木盒子拿了出来,打开盒盖,露出里面的“契”字木牌。
他没有拿出契书,只将木牌亮了一下,随即合上盒子。“老先生,若能救我妹子,日后定有重谢。”
陈一手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,在瞥见那块木牌时,猛地凝滞了!他碾药的动作彻底停下,霍然转身,一把从陈渡手中夺过木盒,打开,死死盯着那块深褐色的木牌,尤其是上面那个朱砂写就的“契”字,以及背面那三道水波纹符号。
他的手指微微颤抖,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……深深的忌惮。
“这东西……你从哪里来的?!”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,带着质问。
陈渡心中警铃大作,知道自己可能冒失了,但话已出口,无法收回。“河边……捡的。”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。
“捡的?”陈一手死死盯着陈渡的眼睛,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。“哼,小子,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?就敢随便捡?拿着它,是要掉脑袋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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