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渡沉默不语。
陈一手盯着他看了半晌,又看了看木牌,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,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将木牌放回盒子,塞还给陈渡,压低声音,恶狠狠地说:“收起来!别再让任何人看见!”
他不再提钱的事,快速收拾起他的药箱——一个比回水湾老者那个更破旧的木箱子,里面杂乱地放着各种瓶罐和布包。“带路!”
陈渡松了口气,连忙引着陈一手往回走。
回到客栈房间,陈一手检查了阿青的伤口,眉头紧紧皱起。“伤口烂了,邪毒入里。再晚半天,神仙难救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从药箱里拿出小刀、银针和一些颜色古怪的药粉。
他的手法极其粗暴,甚至可以说是野蛮。直接用烧过的小刀剜掉阿青伤口上发黑坏死的腐肉,疼得阿青即使在昏迷中也浑身痉挛,发出压抑的呜咽。陈渡看得心惊肉跳,几乎要出手阻止。
但陈一手动作极快,清理完腐肉,撒上药粉,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,又拿出几颗黑乎乎的药丸,让陈渡想办法给阿青灌下去。
“这药能退热,吊住她的命。但伤得太深,失血过多,能不能熬过来,看她自己的造化。”陈一手收拾着东西,语气依旧冷淡,但比之前缓和了一丝。“这两天别让她乱动,伤口不能沾水。”
“多谢老先生。”陈渡真心实意地道谢。
陈一手摆摆手,走到门口,又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陈渡,眼神复杂,压低了声音:“小子,我不管你这东西哪来的,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人。在西口集,想活命,就把它藏好了,烂在肚子里。有些人……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犹豫,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尤其是……跟‘河葬’沾边的事,躲远点。”
说完,他不再停留,掀开布帘,佝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街道尽头。
陈渡站在门口,看着陈一手消失的方向,心中波澜起伏。陈一手认识那个木牌!他害怕那个木牌!而且,他特意提到了“河葬”!
这西口集,果然与回水湾,与那诡异的河葬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!
他回到房间,看着床上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的阿青,又摸了摸怀里那个烫手的木盒。
陈一手的警告言犹在耳。他们带着这个秘密闯入西口集,如同羊入虎口。
但此刻,他们已经没有退路。
他走到窗边,再次警惕地望向码头方向。那条刻着水波纹的货船已经卸完货,不见了踪影。
夜色,正缓缓降临这座喧嚣而危险的镇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