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婆子的话像一阵阴风,吹得陈渡后颈发凉。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。菜地里那些扭曲的植物和森白的骨头,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晃动,像是在无声地嘲笑。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陈渡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空地里显得格外干涩。
老婆子那空洞的灰白眼睛“盯”着他,嘴角的诡异笑容丝毫未变。“不懂?你身上带着‘水府’的泥腥气,带着‘金鳞’的温热,还有……‘辟蛟’的冰凉。这缘分,可不浅呐。”
她什么都知道!
陈渡心头巨震,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。这老婆子绝不是普通人!
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直接问道,目光扫过那片诡异的菜地,心里盘算着如何带着阿青他们迅速撤离。
“我?”老婆子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笑声,像夜枭啼叫,“我一个守着‘渡口’的老婆子,能要什么?我只是……帮有缘人‘渡缘’罢了。”
她颤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,指向陈渡,又指向东南方向,那是运河下游,也是老艄公暗示过的方向。
“你的‘缘’,在那边。‘引魂灯’亮起的地方,也是‘铁牛’沉睡的河段。”她顿了顿,灰白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,“但你这身‘孽尘’太重,水府的因果,黑石滩的死气,都沾在身上。不洗掉,你到不了那里,就算到了,也是给‘它’送菜。”
孽尘?洗掉?
陈渡想起老艄公的第一句话——“无根水,洗孽尘”。难道就是指这个?
“怎么洗?”他沉声问。
老婆子收回手,重新拢在袖子里,那张树皮般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森。“寻常无根水,洗不掉你的。你的‘孽尘’,是这运河百年怨气凝成,寻常雨水,碰都碰不掉。”
她慢慢转过头,用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“看”向茅屋旁边,那里除了那片恐怖的菜地,还有一口被石板半掩着的老井。
“得用‘活’的无根水。”她声音低沉下去,“井水通幽,承接天露,算半个无根。但还不够‘活’……得用将死未死之人的心头血,滴入井中,引动地脉阴气,化开水面,才能洗去你身上这层‘垢’。”
用人的心头血?陈渡的眉头死死拧紧。这法子,邪性!
“别无他法?”
“有啊。”老婆子咧开嘴,露出黑洞洞的口腔,“把你身上那三样东西——金鳞、玉珏、还有那卷破皮子,都留在我这儿。我帮你担了这因果,你干干净净上路。”
陈渡眼神一冷。这老婆子果然在打他身上这些东西的主意。
“不可能。”
“那就按我的法子来。”老婆子声音陡然变得尖利,“三个人,正好!那老货的血污浊,没用。那小丫头……八字轻,魂不稳,心头血灵性足,正好合用!”
阿青!
陈渡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杀意瞬间涌起。他绝不可能用阿青的命来换什么“洗孽尘”!
几乎在他杀意涌现的同一瞬间,老婆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站起身!她那僵硬的身体发出“咔吧咔吧”的轻响,周身弥漫出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,比黑石滩的鬼气更甚!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她嘶吼着,那双灰白的眼睛骤然变得漆黑,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!“把东西留下!”
她干枯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抓,十指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,带着一股腥风,直扑陈渡面门!
陈渡早有防备,在她动的同时,身体向后急退,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寒光,迎向那乌黑的利爪!
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