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再次在堂内坐下。这一次,林老先生没有过多隐瞒,将邪物作祟、阴窍封印、渡厄舟葬送以及如今“标记者”接连出现的情况,择其要点,告知了墨守规。只是隐去了陈渡牺牲的具体细节和守陵人的身份,只说是前辈高人借助法器封印了祸源。
墨守规静静听着,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,直到林老先生讲完,他才缓缓开口:“原来如此。阴窍……果然是这东西。那邪物不过是其外溢之力所化,如今根源虽封,但已散出的‘阴煞之种’却已扎根于生灵魂魄之中,如跗骨之蛭,若不拔除,后患无穷。”
他看向林老先生:“老先生可知,为何近来发病之人骤增?”
林老先生摇头。
“秋雨连绵,河水暴涨,水汽弥漫。”墨守规道,“水乃至阴之媒介,这连绵阴雨,如同给那些深埋的‘阴煞之种’提供了滋养,加速了它们的苏醒和蔓延。若放任不管,只怕……这清江浦用不了多久,便会多出许多行尸走肉。”
他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,刺破了林老先生心中最后的侥幸。
“墨先生之前所言拔除‘阴烙’之法……”林老先生终于问道。
墨守规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方木盒,打开。里面并排躺着三根长短不一的银针,针体并非纯银,而是泛着一种暗沉的金色,上面刻满了细密如蚁的符文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小块黑乎乎、毫不起眼的石头,触手却异常温热。
“这是‘阳燧石’,蕴含一丝地火精华,可为引。”墨守规指着那块黑石,又指向银针,“这是‘破煞针’,以赤铜混合少许庚金打造,专破阴邪之气。需以此石为基,布下简易阳阵,再以金针刺穴,导入阳火之气,灼烧那‘阴烙’,或可将其逼出。”
他说得条理清晰,器具也看似专业。
“此法……有几成把握?”林老先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“视‘阴烙’深浅及中术者意志强弱而定。”墨守规坦言,“浅者,或可痊愈;深者,即便拔除,恐也会神智受损,成为痴愚。而且……施术过程极为痛苦,非意志坚定者不能承受。更有甚者,若施术者功力不足或稍有差池,可能当场魂飞魄散。”
风险极大!
林老先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。不用此法,李四等人迟早会步王老头后尘,还可能危害他人;用此法,却可能直接害死他们。
“可否……先找一人尝试?”林老先生沉吟道。
墨守规似乎早有所料,点了点头:“可。不过,需尽快。每多拖一日,那‘阴烙’便深一分,拔除难度便增一倍,成功希望便减一成。”
就在这时,后院又传来阿青的声音,带着一丝惊奇:“林爷爷,快来看!井里……井里好像有东西!”
井?
林老先生和墨守规对视一眼,同时起身走向后院。
后院那口用来汲取日常用水的老井,井口冒着丝丝缕缕不同寻常的白气,在这微凉的天气里显得格外醒目。井水似乎也比平日更加幽深,隐隐有极淡的金光在水底一闪而逝。
林老先生心中一动,看向墨守规。
墨守规走到井边,俯身观察了片刻,又用手扇闻了一下井口冒出的白气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这井水……竟含有一丝极微弱的纯阳气息?虽然淡薄,但精纯无比,正好可助我稳定阳阵,减轻施术时的风险!”
他转向林老先生,语气肯定了几分:“有此井水相助,把握可增两成。老先生,时机稍纵即逝。”
林老先生看着那口冒着奇异白气的老井,又想起李四那涣散的眼神和浮现的烙痕,最终,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好!便请墨先生,一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