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浑身沾满泥土和蛛网,头发散乱,脸上还有几道刮痕,模样狼狈不堪。但她怀里,紧紧抱着一个长方形的、黑乎乎的东西。那东西不大,约莫一尺来长,半尺宽,像是石头做的,表面似乎还刻着些什么。
她落地后,警惕地四下张望,喘息未定。显然,刚才那声响动和咳嗽就是她弄出来的。
阿青屏住呼吸,没有动。
柳寒烟确认周围无人,立刻用准备好的布将那石函包裹起来,抱在怀里,快步离开了胡府范围,朝着镇外僻静的方向走去。
她没有回济世堂。
阿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,心里疑窦丛生。她拿到了什么?那个石函?铁桩呢?他还在里面吗?还是已经离开了?
就在这时,胡府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灯笼晃动的光芒!
“在那边!后花园!”
“快!别让人跑了!”
是官差的声音!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?
阿青心里一紧,赶紧缩回灌木丛深处。
几个官差提着灯笼,拿着棍棒,从胡府大门方向冲了进去,直奔后花园。吵闹声、呵斥声、翻找声响成一片。
过了好一阵,官差们骂骂咧咧地出来了。
“妈的,跑得真快!”
“就看到个破地窖口,里面空荡荡的,鬼影子都没一个!”
“肯定是那些修铁路的外乡人,跑来偷东西!”
官差们没有发现柳寒烟,也没有找到铁桩。他们喧闹了一阵,重新贴上封条(虽然那封条早已形同虚设),悻悻地离开了。
胡府再次恢复死寂。
阿青从灌木丛后出来,望着那黑黢黢的宅院,又望了望柳寒烟消失的方向。
铁桩生死未卜。柳寒烟带着那个神秘的石函不知所踪。官差被惊动。胡府的秘密,似乎被撬开了一角,却引来了更多的迷雾。
她低下头,翻开册子,在记录柳寒烟和胡府的那一页,画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。在盒子旁边,她写下了两个字:
跑了。
然后,她在“跑了”两个字上,打了一个问号。
谁跑了?柳寒烟?还是铁桩?或者,是那个被藏在假山下几十年的秘密?
夜风吹过,带着运河的水汽和远方工地的尘土味。
阿青觉得,清江浦的夜晚,从未如此漫长而寒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