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哑巴解下那个旧葫芦,灌满了水。他又四处看了看,扯下几片宽大的野生芋叶,熟练地折成漏斗状,也灌满了水,递给阿青。
“快回去。”老哑巴说。
两人不敢耽搁,捧着水,沿着来路快步返回。
然而,当他们回到原地时,心里却猛地一沉!
陈渡依旧靠在树上,似乎昏睡了过去。但原本靠在另一棵树下的秀姑,位置似乎被移动过!她盖在身上的那件破衣服也有些凌乱。而赵二牛,则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,背对着他们,肩膀微微耸动,好像在啃什么东西。
听到脚步声,赵二牛猛地回过头,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迅速把手里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,强装镇定地站起来:“啊……老伯,小姑娘,你们回来了?找到水了?”
阿青顾不上理他,急忙跑到秀姑身边,仔细检查。娘还是昏迷着,似乎没什么变化,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。她伸手摸了摸娘身下的地面,又看了看娘散乱的头发和衣襟。
老哑巴走到陈渡身边,先给他喂了几口水。陈渡迷迷糊糊地吞咽着。
老哑巴那双浑浊的眼睛则冷冷地扫向赵二牛,目光像刀子一样,落在他刚才藏东西的怀里。
赵二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,眼神躲闪。
“你,动了什么?”老哑巴嘶哑地问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压迫。
“没……没动啥啊!”赵二牛声音拔高,带着委屈,“俺就一直在这儿守着,啥也没干!老伯你可不能冤枉好人!”
阿青这时忽然想起什么,她轻轻掰开秀姑一直微微攥着的手——之前她给娘喂水时,好像记得娘无意识地攥着什么东西,像是一小段褪色的红头绳,那是娘为数不多从家里带出来的、属于过去的一点念想。
现在,娘的手心里,空空如也。
阿青的心猛地一抽,她抬起头,死死盯住赵二牛,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:“我娘手里的红头绳呢?是不是你拿走了?!”
那红头绳不值钱,但在阿青心里,那是娘和过去那个家唯一的联系了。
赵二牛脸色一变,支支吾吾:“什……什么红头绳?俺没看见!兴许……兴许是刚才掉地上了……”
“你胡说!”阿青气得浑身发抖,冲过去就想搜他的身。
老哑巴拦住了她。他走到赵二牛面前,伸出手,摊开手掌,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。
赵二牛额头冒出了冷汗,他看看老哑巴,又看看怒视他的阿青,再看看昏睡不醒的陈渡,知道抵赖不过去了。他脸上青红交替,最终,还是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截褪色的红头绳,放在了老哑巴手里。
“俺……俺就是看着好看……捡……捡的……”他声音越来越低,头也垂了下去。
老哑巴看都没看那红头绳,直接递给了阿青。然后,他依旧伸着手,盯着赵二牛,嘶哑地吐出两个字:
“还有。”
赵二牛身体一僵,脸上血色尽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