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!我不是编的!”吴念清泣不成声,“我真的看见了!他鞋底……他鞋底没有那么多磨损!不像走了远路的!还有……西边林子……老葛之前让人去过……都没回来……细仔!细仔你说!是不是!”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看向一旁的细仔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细仔身上。
细仔正偷偷捡起一块被雨水泡发的树皮往嘴里塞,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,噎得直翻白眼。他看看状若疯癫的吴念清,又看看面色阴沉的陈望,最后看向目光锐利的老鬼,缩了缩脖子,含糊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西边林子是挺邪乎……以前是有人进去没出来……可……可我不知道别的……”
他这话,既没肯定吴念清,也没否定,更像是在害怕中自保。
陈望像是抓住了把柄,立刻对老鬼说:“鬼叔,您看!细仔都说不清楚!就是吴念清自己吓破了胆,胡乱攀咬!我陈望对天发誓,若有害爷爷之心,叫我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他发下了重誓,眼神坦荡(或者说,表演得坦荡)地看着老鬼。
老鬼没有说话。吴念清的指控虽然混乱,却印证了他之前的许多怀疑——鞋底、与老葛的秘密接触、对西边林子的引导。但吴念清此人胆小如鼠,他的话,在眼下这种情绪失控的状态下,有多大可信度?而陈望的表演,几乎无懈可击。
信任的天平,在无声中剧烈摇摆。
一直沉默的陈渡,忽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这一次,他咳出了一小口带着血丝的浓痰。
“爹!”
“爷爷!”
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。孟婆婆和阿青连忙上前照料。
陈望也立刻凑过去,脸上满是真实的(或许是表演出的)焦急。
吴念清瘫坐在泥地里,看着被众人围住的陈渡和陈望,眼神彻底黯淡下去,只剩下无边的绝望。他知道,没人会信他了。他抱着膝盖,将脸深深埋起,只剩下无声的颤抖。
老鬼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,又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和泥泞的野人沟。
吴念清的证词,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了涟漪,却无法看清潭底的真相。陈望的伪装,依旧牢固。而陈渡的病情,正在恶化。
时间,不站在他们这边。
他必须做出决断。是相信吴念清那漏洞百出却充满细节的指控,还是继续观望陈望那完美无瑕的“孝心”表演?
这野人沟,快要把所有人都逼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