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鬼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，但没有睁开。他枯瘦的手指，再次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起来，节奏比之前稍快了一些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抬起手，做了一个舀水喝的动作，然后，手指不是指向地面，而是指向了……东南方向。
水虺顺着老鬼指的方向望去，那是草棚的东南角，堆放着一些阿青捡来的、准备当柴火的枯枝败叶。
“那里？”水虺有些不解。
老鬼没有更多的表示，收回手，恢复了之前的姿势。
水虺站起身，走到草棚东南角，拨开那些枯枝。下面就是普通的泥地，因为靠近棚壁，比其他地方更潮湿些，长着些暗绿色的苔藓。他用手扒拉了几下泥土，除了碎石头和草根，什么也没发现。
他皱起眉头，回头看了看老鬼。老鬼依旧闭着眼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。
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？水虺不甘心，又仔细看了看那片地方。忽然，他的目光被苔藓边缘一块半埋在土里的、不起眼的石头吸引住了。那石头形状有些怪异，不像天然形成的鹅卵石，倒像是被人为打磨过，带着一种圆润的弧度，颜色也比周围的泥土更深沉。
他蹲下身，费力地将那块石头抠了出来。石头不大，入手却颇为沉重，表面布满磨损的痕迹，似乎年代久远。他将石头翻过来，借着棚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，隐约看到石头朝下的那一面，似乎刻着什么东西！
他用手仔细擦拭掉上面的泥土，一个模糊的、线条简单的刻痕显露出来——那像是一个箭头，指向的方向，正是东南！
水虺的心脏猛地一跳！这不是偶然！老鬼知道！他知道这草棚下面，或者东南方向，藏着什么东西！是水？还是……别的？
他猛地抬头看向老鬼。老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，正静静地看着他，看着他手里那块带着刻痕的石头。他的眼神依旧沉静，但那沉静之下，似乎涌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、复杂难明的暗流。
他没有点头，也没有摇头，只是那么看着。
水虺握紧了手中冰冷的石头，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。这乱岔河的泥沼之下，埋藏的东西，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深，更惊人。老鬼的苏醒，不是结束，而是打开了另一扇通往未知和危险的大门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石头揣进怀里，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炭，又像是一把可能打开秘密之门的钥匙。
棚外，夜色渐浓，乱岔河的风穿过窝棚的缝隙，发出呜呜的声响，像是在低语，又像是在警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