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颠三倒四,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本就波澜暗涌的心湖。
“你胡说什么!”钟伯厉声喝止,但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。
陈渡没有理会吴念清的疯话,他走到池壁旁,仔细看着那些描绘沉没的壁画。他的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壁,感受着刻痕的走向。在描绘水流涌入、建筑坍塌的那部分壁画下方,他发现了一些更加细微、几乎被忽略的刻痕。
那似乎是一行匆忙刻下的、歪歪扭扭的小字,用的不再是古老的符文,而是更接近他们现在使用的文字,只是笔画间充满了仓促和绝望:
“谎!皆为谎!水衡非为安澜,实为……(后面的字迹被一道深深的划痕破坏,无法辨认)……皆葬于此……吾不甘……”
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谎!皆为谎!
水衡非为安澜,实为什么?
这仓促的留言,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,照亮了部分真相,却又留下了更深的谜团和更大的恐怖。
建造这里的目的不是安澜?那是什么?为什么要用如此大的手笔,甚至可能涉及惨无人道的活祭?最后又为何会沉没?这留言的人是谁?是那个匠人吗?
陈渡感到一阵寒意,不仅仅是这水下的阴冷,更是一种触及到某种被岁月刻意掩埋的、庞大而黑暗的事实的惊悚。
他胸前的河图石,那股温热感越来越明显,甚至开始隐隐发烫。这石头,与这水下的秘密,与这“水衡”,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?
“渡哥,我们……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吗?”李二狗的声音带着哭音,这石室里的诡异气氛和那些可怕的猜测,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,“我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陈渡环顾四周,发光的石头映照着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。这里不能久留。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压迫,还有一种直觉上的危险。那池底的“永眠”符,那未尽的留言,都暗示着此地蕴藏着不祥。
“走。”陈渡果断下令,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,“离开这里,继续往前。”
他必须弄清楚真相。为了活着出去,也为了解开这围绕河图石、围绕他“渡亡人”身份的谜团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干涸的池子和池底的“永眠”符,仿佛要将这一切刻进脑海里。然后,他举起石灯,率先走向石室另一端一个低矮的拱形门洞。
门洞后面,是更加深邃的黑暗,以及一条向下倾斜的、狭窄的甬道。
水流声,似乎从甬道的深处隐隐传来,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