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鱼头和钟伯对视一眼,点了点头。钟伯紧了紧搀扶陈渡的手,低声道:“听渡哥的。”
那佝偻身影见他们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,便不再多言,转过身,用一种看似缓慢、实则适应了地形的、奇特的步伐,朝着森林深处走去。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,但异常平稳,仿佛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。
众人只好跟上,保持着一段警惕的距离。
穿行在这片发光的地下森林中,感觉更加奇异。那些幽蓝的蕨类几乎与人同高,叶片肥厚,触碰上去有一种冰凉的、类似皮革的质感。那些苍白的怪树,枝干扭曲盘绕,形态狰狞,在寂静中投下斑驳诡异的影子。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和植物麝香味混合,形成一种独特的、让人头脑发昏的气息。
沿途,他们又看到了更多类似的简陋窝棚,有些里面似乎有活动的苍白身影,在幽蓝的光线下一闪而过,但都没有靠近,只是用同样空洞麻木的“目光”, silently 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。
这里,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……部落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。这里没有那些高大的苍白怪树,只有低矮的发光蕨类,中央有一片冒着丝丝热气的、不大的温泉池,池水也是乳白色的,硫磺味更加浓郁。
而在温泉池旁边,有一个明显比其他窝棚更大、也更“精致”一些的石屋。石屋利用了一个天然的石凹建造,墙壁用白色的石块垒砌得较为平整,屋顶覆盖着厚厚的、编织过的发光蕨叶。石屋门口,站着另一个身影。
这个身影比带路的那个要高大一些,虽然同样佝偻,皮肤苍白,但身上的树皮衣物似乎更完整一些,上面还用某种黑色的颜料画着简单的、扭曲的图案。他同样有一双巨大的、浑浊的白眼,但眼神似乎不像带路者那样完全空洞,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、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沧桑。
带路的佝偻身影走到石屋前,对着那个高大老者,用一种恭敬的姿态,低声说了几句那种古怪的语言。
高大老者缓缓转过头,用那双浑浊的白眼“扫视”过陈渡一行人,最后,定格在重伤濒死的陈渡身上。
他开口了,声音不像带路者那样干涩,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如同地下水流般的低沉和缓,说的,依然是那种听不懂的语言。
但这一次,陈渡却莫名地感觉到,对方似乎……是在对自己说话。而且,那眼神,虽然盲了,却仿佛能穿透皮肉,看到他体内沉重的伤势,以及……那早已不在身上,却仿佛留下无形烙印的——河图石。
老者抬起手,不是指向别处,而是直接指向了陈渡,然后,缓缓招了招手。
意思是,让他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