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中君闻言,默然片刻,轻轻一叹:“故人又少一个……运河边的‘渡亡人’,送走了多少亡魂,最终,自己也成了被河水送走的一个。天道轮回,不外如是。”他目光转向继祖,“你父亲临终前,可曾留下什么话?或者……交给你什么东西?”
继祖心中一动,知道关键时刻到了。他取出那本沈老七的笔记,双手奉上:“家父留下此物,牵扯到一桩光绪年间的沉船冤案,以及……一枚可能流失在外的蟠龙信物。”
云中君接过笔记,并未立刻翻看,只是摩挲着那粗糙的封皮,眼神变得深邃起来。“光绪二十八年……‘永顺号’……蟠龙信物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仿佛在回忆极其久远的事情。“那东西,并非普通的皇室玩物。它关系到我华夏一道自明末便隐入地下的‘龙气’封印,更牵扯到一批誓死守护这道封印的忠烈之后。当年那艘船,运送的也并非前朝复国的火种,而是……转移这道封印的关键信物和守护者名录!”
此言一出,不仅是继祖,连溥锡都惊呆了!他们一直以为牵扯的是前朝复国秘辛,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惊人的隐秘!龙气封印?守护者?
“当年,清廷气数将尽,有识之士恐龙气溃散,引来外族窥伺或天下大乱,便由几位前明遗老与道门高人,借漕帮之力,暗中布置,将一道关乎国运的‘龙气’暂时封印。那蟠龙信物,便是开启和转移封印的钥匙之一,而那份名录,记载着世代守护封印的家族。”云中君语气凝重,“‘永顺号’沉没,绝非意外,是有人窥得机密,欲夺信物,毁封印,乱我华夏根基!”
“是……是东洋人?”继祖声音发颤。
“东洋人?”云中君冷笑一声,“他们?不过是嗅着腥味来的鬣狗!真正的黑手,藏在暗处,觊觎这神州气运,已非一日!周文渊之流,不过是他们摆在台前的傀儡!”
他翻开沈老七的笔记,看到那蟠龙信物的草图,眼神一凝:“这纹样……没错,是‘镇河龙玦’,当年由武当山祖师亲手炼制,用以安抚水脉,镇锁龙气。沈老七能将它带出,也是机缘巧合,或许……是天意不绝我华夏。”
他合上笔记,看向继祖,目光灼灼:“陈继祖,你父亲陈渡,便是当年那批守护者的后人之一!‘渡亡人’,渡的不仅是肉身亡魂,更是渡那飘摇的国运,守那地下的龙气!如今,这使命,恐怕要落到你肩上了。”
继祖如遭雷击,呆立当场。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个沉默的、与鬼神打交道的普通手艺人,没想到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宿命!
“那……那镇河龙玦,现在何处?”溥锡急声问道,他关心的,显然是那关乎“龙气”的皇室信物。
云中君摇了摇头:“沈老七死后,此物便下落不明。但既然天意让你们找到这里,又带来了这笔记,或许……线索并未断绝。”他目光扫过众人,“你们暂且在此住下。这里是我‘隐流’一脉的秘舵,还算安全。待我联络其他守护者后人,再从长计议。”
他招了招手,一个一直沉默站在远处的、面容冷峻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。“青鸾,带他们去安顿。”
名叫青鸾的女子应了一声,目光在继祖脸上停留一瞬,冰冷无波。“跟我来。”
这隐藏在深山谷底的小村落,这神秘的“云中君”,这骇人听闻的“龙气封印”之说,一切都超出了继祖的认知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远比运河波涛更加深邃、更加危险的漩涡。
父亲的沉默,运河的冤魂,追兵的狠毒,东洋人的窥伺……这一切的背后,竟然牵扯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。他这条原本只想为父昭雪、查明真相的小船,如今,已被推向了关乎国运的惊涛骇浪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