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继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!这妇人,竟然认识徐师爷!她是瑞王府侧福晋的人?还是……另有所图?
就在这时,道路另一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!尘土扬起,三四骑快马转眼就到了近前。马上骑士穿着号褂,竟是官军!为首的是个把总模样的汉子,勒住马,扫了一眼陷住的骡车和那妇人,粗声问道:“你们!干什么的?可见到一个十六七岁、背着蓝布包袱的半大小子路过?”
陈继祖吓得魂飞魄散,死死缩在树后,大气不敢出。
那妇人显然也吃了一惊,但很快镇定下来,上前福了一礼,不卑不亢道:“军爷,我们是南边来的行商,车陷住了,正设法呢。没见着什么半大小子。军爷这是……追拿逃犯?”
那把总狐疑地打量着她和那几个汉子,又看看骡车:“行商?我看你们不像!搜!”
几个兵丁下马就要上前。
“慢着!”那妇人脸色一沉,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样的东西,在那把总眼前一晃,压低声音,“看清楚了!瑞王府办事!耽误了侧福晋的要事,你有几个脑袋?”
那把总凑近一看,脸色瞬间变了,嚣张气焰全无,连忙拱手:“原来是……是王府的贵人!小的有眼无珠!冒犯,冒犯了!”他回头对手下喝道,“还愣着干什么?帮贵人把车推出来!”
兵丁们手忙脚乱地去推车。
那妇人收回令牌,冷冷道:“军爷追的人,我们没看见。你们自去别处寻吧,这里,不劳费心。”
“是是是!”那把总连连点头,带着手下上马,匆匆沿着土路往前追去了。
陈继祖在树后看得心惊肉跳。瑞王府的令牌!这妇人果然是侧福晋的心腹!她带着人出现在这里,目标恐怕也是盐窝子,或者说,是那张秘图!官军也在追捕自己……仙长说得对,自己如今真是步步杀机!
骡车很快被推了出来。那妇人不再停留,催促着手下立刻驾车离开,方向赫然是往盐窝子那边!
等骡车走远,陈继祖才虚脱般从树后滑坐在地,冷汗混着雨水,浸透了衣裳。前有狼,后有虎,各方势力如同蛛网,而他就像那只被粘住的小虫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筒,又掂了掂背上的星纹钢。不能去运河了,官军肯定在各个路口设卡。盐窝子更不能回。
天下之大,竟似无他立锥之地。
他看着泥泞的土路,又望向莽莽苍苍的群山,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孤独将他淹没。可他想起雷师傅锤打钢铁时那专注的眼神,想起父亲可能还在某处等着他,想起仙长和王爷那沉甸甸的托付……
他咬了咬牙,挣扎着爬起来,没有再走土路,而是转身,向着更深处、更荒僻的群山走去。
至少,先把这要命的东西,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。
雨后的山林,寂静无声,只有少年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,在空谷中孤独地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