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令兵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,云逸没有立刻动身。
他转身走进军情室,将北线脚印的情报送入密匣封存。手指在卷宗上停顿片刻,随即抽出一张新纸,写下三行调度安排,交给候在门外的执事。
“按计划行事。”
他只说了这四个字,便抬步离开主殿。
夜风掠过檐角铜铃,叮当作响,他脚步未停,径直朝丹阁方向走去。灵悦已经醒来三天,气息平稳,能自己坐起喝药。墨玄说她心脉尚弱,不宜动用灵力,但她坚持要同行。
云逸没有阻拦。
他知道,她一旦决定的事,劝也无用。
清晨雾气未散,四人已在山门汇合。墨玄背着药箱,手里拎着酒葫芦,一身红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。苏璃披了层薄纱外袍,遮住脚踝上的铃铛,发间银簪微闪。
灵悦束着高马尾,剑背于身后,见云逸走近,微微点头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她说。
云逸扫视众人装备,从怀中取出四枚玉牌,一一递出。玉牌温润,刻有简单符纹。
“遇到危险就捏碎。”他说,“我会第一时间赶到。”
墨玄接过玉牌,翻看一眼:“这符文我认得,是你那哑巴师父教的吧?”
云逸不答,只将最后一块塞进苏璃手中。
山路比上次好走。毒瘴稀薄,空气却更显沉闷。越往深处,岩壁颜色渐暗,宛如被烈火灼烧后冷却的铁皮。
走了约半个时辰,苏璃忽然止步。
她脚下一滑,身形后仰。云逸伸手扶去,却被她猛地甩开,迅速退到灵悦身边。
“别碰前面那块石头。”她声音紧绷。
众人望去,只见地面裂开一道细缝,宽不过指缝,深不见底。裂缝边缘的泥土微微鼓动,仿佛有东西在地下爬行。
墨玄蹲下,拔出腰间匕首,轻轻插入缝隙。刀身刚没入一半,突然剧烈震颤,发出嗡鸣。
他迅速抽刀后撤。
“不是地动。”他说,“是阵法在呼吸。”
灵悦闭眼片刻,再睁时,瞳孔已泛起冰蓝。她凝视前方岩壁,低声说道:“禁制变了。原来的位置……偏了七丈。”
云逸点头。他们上次采药的地方确实在东侧石台,如今石台只剩半截基座,布满裂痕。
“有人动过这里。”他说。
四人放慢脚步,绕开裂缝前行。墨玄每隔一段就在岩石上划下记号,口中念念有词。走到一处拐角,他忽然停下,从酒葫芦里倒出一滴液体。
液体落地不渗,反而浮于表面,拉成一条细丝,指向西北。
“灵气逆流。”他说,“这山谷不是天然形成,是被人改过的。”
云逸皱眉,蹲下身,手指贴地,默念口诀。淡金色符文自他周身浮现,映照出地下若隐若现的纹路。
那些纹路交错如网,中心正是他们前行的方向。
“封印引脉。”他低声道,“和藏书阁古籍里记载的一样。”
灵悦站在他身旁,忽然轻咳一声,抬手扶额,脸色微白。
“怎么了?”云逸问。
“里面有东西。”她说,“它醒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她腰间青玉铃铛无风自动,清脆一响。紧接着,整片山谷仿佛静了一瞬。
风停了。
鸟声没了。
连远处溪流的水声也消失了。
墨玄迅速从药箱取出三张符纸,贴在四人脚下。苏璃抓紧袖口,指尖发凉。
“刚才那一瞬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我好像听见谁在说话。”
“不是说话。”灵悦摇头,“是记忆。直接撞进脑子里。”
云逸沉声下令:“结阵,靠拢。”
四人背靠背站定。他取出一枚信号弹,握在手中备用。
几分钟过去,四周依旧安静。
可这种安静,令人更加不安。
“继续走。”他说,“但别分开超过三步。”
他们沿着符文指引前行,途中又发现两处空间褶皱。一次是墨玄差点踩空,整个人凭空下沉半尺,幸好云逸反应极快,一把拽住他后领。
“这地方吃人。”墨玄拍拍衣服,嘴硬道,“下次我带炸药来,把它炸平。”
无人应声。
终于,他们抵达原禁制所在。石台已毁,只剩中央一道幽深裂缝,宽约一臂,深不见底。裂缝中透出微弱金光,忽明忽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