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文宇拎着铝制饭盒跟在王根生身后,走出了依旧热闹喧腾的职工饭店。午后的阳光正烈,白晃晃地泼洒下来,将站台上的一切都晒得有些发蔫。
铁轨反射着刺目的光,空气里那股松脂和木材的醇厚气味,似乎也被热气蒸腾得更加浓郁了。
刘文宇看着远处堆积如山的原木,想起正事,便开口问道:“王叔,咱们那列火车上的木材,大概什么时候能装完?”
王根生走在前面,正抽着饭后烟,闻言深吸一口,熟练地吐出个烟圈,那烟雾在炽热的阳光下很快便消散无形。
他脚步未停,头也不回地答道,声音带着一种经年累月跑车形成的笃定。
“按林场老徐头跟我交的底儿,要是顺顺当当,不碰上啥意外情况,最晚后天下午就能全部装妥,码放整齐,捆扎牢靠。这样算来,大后天一早,咱们的列车就能出发,返回四九城了。”
他的语调不紧不慢,透着老铁路人对行程估算的自信。刘文宇听完,心里也有了底。
回到王根生的房间,刘文宇将那两个铝制饭盒轻轻放在靠墙的木桌上。
王根生则一屁股坐在床沿,惬意地伸了个懒腰,骨骼发出几声脆响。他点起一支烟,却没有马上吸,只是夹在指间,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天光。
“王叔,您说这山里的东西多不多?”刘文宇坐在椅子上,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连绵的墨绿色山脉。
“多!那可太多了。”王根生来了精神,坐直了些,“松子、榛子、各种蘑菇,还有山葡萄、野山楂。你要是眼尖,还能找到些药材,什么五味子、刺五加。不过这得往里走,近处的早就被人采得差不多了。”
刘文宇听着,眼里闪过亮光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了口:“王叔,我想……趁这两天没事,去山上转转。”
“叮,来自王根生的情绪值+60!”
王根生抽烟的动作顿了顿。他转头看向刘文宇,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。
实际上,出发前刘秋实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——这小子打猎是把好手,这次之所以过来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。
王根生一边斟酌着词句,一边缓缓开口:“文宇,这里的山可不是咱四九城城郊的山。那些山说好听点是山,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大点的土坡,再怎么走也丢不了人。可这儿……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:“你看这山,它跟咱们平常说的山不一样。进去了,四面八方全是一个样——树挨着树,坡连着坡。你如果非要去,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刘文宇也站起来,走到窗边,认真地看着王根生:“王叔您说。”
“做好标记。”王根生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“每走一段,一定得做标记。剥块树皮,绑根布条,摆几块石头——怎么都行,但必须做!还得记得回头看看,确认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开口:“在四九城的山里,你就算迷路了,硬着头皮沿着一个方向走,顶多三五天总能走出来,碰见个村子、遇到个人。”
“可这里不一样。你往一个方向走,可能十天半个月还在林子里转悠。这还不是最吓人的——”
王根生转过身,直视着刘文宇的眼睛:“林子里,真正的野牲口多的是。老虎、狼群、野猪,还有熊瞎子。我知道你年轻,胆大,可这些东西不是闹着玩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