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刀放下!”
陈嘉铭的嘶吼在地下停车场里回荡,带着一种几乎要撕裂喉咙的狠厉。他死死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周雨彤,看着她腹部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,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,“啪”的一声断了。
赵天宇被他刚才几拳打得晕头转向,鼻血糊了满脸,却还在挣扎着要去够掉在不远处的匕首。那把刀沾着周雨彤的血,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不祥的光。
“我杀了你……我要杀了你们……”赵天宇的声音含混不清,眼睛赤红,像条疯狗。
陈嘉铭没有给他任何机会。
在赵天宇的手即将碰到刀柄的瞬间,陈嘉铭一脚狠狠踹了过去。不是踹人,是踹刀。
“哐当——”
匕首被踢飞出去,滑过水泥地面,撞在远处的柱子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赵天宇一愣,还没反应过来,陈嘉铭已经扑了上来。
这一次,陈嘉铭的动作快得惊人。他一只手死死按住赵天宇的后颈,膝盖顶住他的脊椎,另一只手迅速扯下自己的领带——那条周雨彤上个月送他的生日礼物,深蓝色的丝绸领带,她说这个颜色衬他。
现在,这条领带被陈嘉铭用来绑住赵天宇的手腕。
他绑得很用力,几乎是勒进皮肉里的力道。赵天宇疼得惨叫,拼命挣扎:“放开我!陈嘉铭你他妈放开——”
“闭嘴!”陈嘉铭一拳砸在他后脑,力道控制得刚好让人晕眩却不至于昏迷。他需要这个畜生清醒着接受审判,但不能让他再有任何反抗能力。
保安和工人们这时才真正围上来。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,所有人都被陈嘉铭身上那股骇人的杀气震住了。
“陈、陈董……”保安队长声音发颤。
“看好他!”陈嘉铭把绑好的赵天宇像扔垃圾一样推给保安,声音冷得像冰,“报警,等警察来。他要是有任何异动,直接打断腿,出什么事我负责。”
说完,他转身冲回周雨彤身边。
刚才制伏赵天宇的狠厉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。
周雨彤躺在地上,眼睛半睁着,呼吸很浅。血还在流,她今天穿的米白色针织衫,腹部那一块已经全染红了,颜色深得刺眼。
“雨彤……”陈嘉铭跪在她身边,手伸出去,却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。
他不敢碰。
他怕随便移动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,怕自己笨手笨脚会弄疼她。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、刚刚还徒手制伏凶徒的男人,此刻对着心爱的人,连手都在抖。
“陈董,急救箱!”一个工人跑过来,递过一个白色的箱子。
陈嘉铭猛地回过神。对,急救,先止血。
他打开箱子,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东西。纱布、绷带、消毒水……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物品,大脑在疯狂运转——腹部贯穿伤,不能直接按压,要用干净的敷料覆盖,施加适当压力……
他撕开一包无菌纱布,小心翼翼地掀开周雨彤的衣服下摆。
伤口露出来的瞬间,陈嘉铭的呼吸一滞。
那道伤口不长,大概三四厘米,但很深。血不是喷出来的,是涌出来的,一股一股,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往外冒。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白,失血太多了。
“雨彤,忍一下,我在给你止血。”陈嘉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像是在对她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他把纱布叠好,轻轻覆盖在伤口上。手指碰到她皮肤的瞬间,他感觉到她在颤抖。
“疼……”周雨彤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,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。
“我知道,我知道疼,”陈嘉铭眼眶瞬间红了,他一边用另一块纱布施加压力,一边低头看她,“忍一忍,救护车马上就来了,马上就不疼了……”
他在骗她。他知道这种伤不可能不疼。
周雨彤看着他,视线有些涣散。她好像想说什么,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最后只是很轻地眨了眨眼,像是在说:我没事。
都这样了,还在安慰他。
陈嘉铭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下来,一滴,两滴,落在周雨彤的脸上,混着她额头的冷汗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哽咽着说,“对不起,我不该不听你的……我不该自己来……我该带你一起来的……”
他在胡言乱语,逻辑混乱。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,扼住了他的喉咙,也搅乱了他的思维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,交织在一起,越来越近。
“让开!都让开!”
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进停车场,推着担架床。为首的医生一眼就判断出情况危急,语速极快:“什么情况?伤在哪里?多久了?”
“腹部刀伤,大概……大概七八分钟,”陈嘉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汇报,“刀是匕首,刺进去大概三四厘米,出血量很大,我用无菌纱布加压覆盖了,不敢移动她。”
医生蹲下检查,掀开纱布看了一眼,眉头紧锁:“贯穿伤?有没有伤到脏器不确定,失血过多,血压肯定已经掉了。准备紧急转运,通知医院准备手术室,通知血库备血!”
医护人员动作迅速而专业。他们给周雨彤戴上氧气面罩,建立静脉通道,上监护仪。陈嘉铭站在一旁,看着那些管线连接到她身上,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——心率很快,血压很低。
“家属呢?谁是家属?”一个护士问。
“我,我是她……”陈嘉铭顿了一下,“我是她丈夫。”
“上车,跟车走!”
担架床被迅速抬上救护车。陈嘉铭跟着爬上去,坐在狭窄的座位里,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周雨彤。
车门关上,救护车拉响警笛,朝医院疾驰而去。
车厢里空间逼仄,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嘀声。周雨彤躺在担架上,脸色白得像纸,氧气面罩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,显示她还在呼吸,但很微弱。
医生在给她做进一步的检查,护士在调整输液速度。
陈嘉铭伸手,轻轻握住周雨彤没输液的那只手。她的手很凉,凉得让他心惊。
“雨彤,能听到我说话吗?”他俯身,凑到她耳边,声音嘶哑,“我在,我在这儿陪着你。你坚持住,马上就到医院了,医生会救你的,你会没事的……”
周雨彤的手指很轻地动了一下,像是回应。
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陈嘉铭几乎崩溃。他紧紧握住她的手,把脸埋在她手边,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他在害怕。
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。商场上再大的危机,再难的谈判,他都能冷静应对。可是现在,看着周雨彤生命体征一点点变弱,他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,比死还难受。
“陈先生,”医生开口,语气严肃,“您爱人这个情况很危险。刀刺的位置靠近腹腔重要脏器,如果伤到肝、脾或者肠管,会引起大出血和感染。而且她现在失血过多,能不能撑到手术结束都不好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