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穿着。”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，没什么情绪起伏，但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，冷硬的外壳下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，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关切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姜青白低声道，没有拒绝。一股暖意不仅包裹了身体，也悄然渗入了心底。
这个小插曲之后，讨论的氛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争论依旧，但言辞间少了几分锋芒，多了几分共同探寻真理的耐心与包容。
当又一个战术难点被两人合力攻克，一份复杂的图表被共同完善后，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。
秦晋川靠在椅背上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，目光落在对面正凝神整理笔记的姜青白身上。灯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挺翘的鼻尖因为持续用脑而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他看着她，看着这个在训练场上悍勇无匹，在战术研讨中思维缜密、天马行空，此刻却又显得有几分单薄和疲惫的姑娘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，混合着欣赏、敬佩、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怜惜，在他胸腔中缓缓涌动。
他见过太多所谓的精英，但从未有一个人，能像她这样，将强悍与细腻、理性与灵动如此完美地集于一身。和她探讨问题，不仅仅是工作，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和共鸣。
“累了就休息。”他忽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。
姜青白从笔记中抬起头，对上他的目光。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她看不到平日里的冷峻和审视，只看到一片平静的、带着理解与支持的深海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，嘴角牵起一个疲惫却真实的微笑：“不累。思路正顺。”
她也看着他。看着这个平日里威严冷硬、令行禁止的大队长，此刻却愿意坐在这里，与她这个“下属”平等地、甚至带着鼓励地进行着有时近乎争吵的探讨。他或许话语不多，但每一个点头，每一次质疑，都建立在对她能力的绝对尊重之上。
这种超越了下级对上级服从、更接近于两个平等灵魂之间思想碰撞的感觉，让她感到无比的充实和被理解。
四目相对，无声的交流在静谧的空气中流淌。白日的争论、夜晚的探讨、那些被彼此观点点亮瞬间的灵光、以及此刻这无声的关怀与懂得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近感。
不需要多余的言语，他们都能感受到，彼此的灵魂在同一个频率上振动。那是一种超越了战友情、甚至开始隐约触碰更深层情感的共鸣。
秦晋川没有再催促她休息，只是拿起热水瓶，默默地将她面前那杯凉透的茶换成了温热的白水。
“继续。”他说，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，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。
“好。”姜青白拉紧了一下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外套，深吸一口气，也将注意力投回眼前的方案上。
灯光依旧明亮，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。办公室里的两人，继续着他们的探讨。键盘敲击声、纸张翻动声、偶尔响起的低沉或清越的讨论声，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。
在这静谧的深夜里，两个优秀的灵魂，为了共同的目标，并肩前行。思想在碰撞中升华，情感在默契中滋长。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，如同窗外悄然弥漫的夜雾，无声无息，却已深深浸润了这片空间，以及空间里的两个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