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身，目光锐利如刀，从每个人脸上刮过：“天台那一架，赵刚肩膀废了，吴涛肋骨断了，我们所有人背了处分，医药费压得喘不过气。这代价，是为了让这些人狐假虎威的吗？”
“不是！”张浩第一个低吼出来，眼睛发红。
“当然不是！”王锐咬牙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林秋追问。
短暂的沉默后，李哲推了推眼镜，缓缓道：“是为了让我们，还有像赵刚、吴涛那样被欺负的人，以后能站着说话，不用看人脸色，不用被随意践踏。是为了立规矩，我们的规矩——不欺负人，但也不被人欺负。”
“对。”林秋点头，走回众人面前，“我们的规矩，第一条，就是不能仗势欺人，尤其是欺负比我们弱的。这条规矩要是破了，我们跟雷豹、跟王大壮之流，有什么区别？我们流的血，挨的打，背的处分，就全成了笑话！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这股歪风，必须刹住。现在，立刻。”
“书呆子，你说怎么干？老子这就去把刘小波那孙子揪出来，打断他的狗腿！”张浩怒气冲冲。
“打断腿？然后呢？让别人觉得我们‘秋盟’的人更横，更不讲理？”林秋看了他一眼，“浩子，收起你那套，拳头是对外的，不是对自己人，哪怕是自己人里混进来的渣滓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刘小天问。
“清理门户。”林秋吐出四个字，声音冰冷，“哲哥，把那些有问题的人，核实清楚。王锐，刘小天，孙振，周明，你们各自留意自己班上和我们走得近的人，发现苗头不对，立刻按住，报给李哲，至于那个刘小波……”
他看向张浩：“浩子，你亲自去，不用动手，就问他，凭什么打着你的名号在外面装腔作势。让他自己说，该怎么办。如果态度不端正，以后别再靠近我们任何人。如果敢再犯，或者在外面继续胡说八道，不用我们动手，自然有人收拾他。”
张浩虽然觉得不够解气，但还是重重点头：“行！听你的！”
“还有，”林秋最后说道，“传话出去。‘秋盟’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。想跟着，可以，守规矩。三条：不欺弱小，不碰毒赌，不出卖兄弟。犯了任何一条，自动滚蛋，我们不会替任何人出头摆平他们自己惹的烂事，但如果有人因为我们的人受了欺负，我们一定会管到底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众人：“都听明白了？”
“明白！”众人齐声应道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浮躁，多了几分清醒和凝重。
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，教室里的光线暗了下来。但一种新的、更加坚实的秩序，却在这昏暗之中悄然建立。
第二天，课间。高一（9）班后门，张浩堵住了那个头发卷毛、眼神闪烁的刘小波。没有预想中的暴打，张浩只是双手插兜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问了几句，刘小波起初还想狡辩，在张浩越来越冷的眼神和周围渐渐围拢的、带着审视目光的其他“秋盟”外围成员注视下，终于垮了，脸色发白，结结巴巴地认错，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消息很快传开，同时传开的，还有那三条规矩。
一些借着风头开始飘的人，顿时收敛了不少。而更多原本只是观望，或者心里有些想法但不敢说的高一学生，听到这三条规矩，心里反而踏实了些。至少，这个新崛起的势力，看起来没那么乌烟瘴气，没那么仗势欺人。
林秋的铁腕整顿，像一盆冷水，浇灭了一些人借机滋生的邪火，却也像一块磁石，吸引了一些真正认同这种理念、或者寻求庇护的人，更加稳固地向核心靠拢。
“秋盟”这棵刚刚经历血火、开始抽枝散叶的树，被林秋亲手修剪掉了可能长歪的枝杈。它或许不会一夜参天，但根基，正在向着更坚实、更正的方向，悄然深扎。
白逸尘在远处冷眼旁观，嘴角的冷笑意味难明。而医院里，得知消息的赵刚和吴涛，苍白虚弱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丝久违的、带着痛楚的欣慰。
风暴过后，重建比破坏更难。但有些人，已经开始在废墟上，尝试建立起不一样的秩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