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1点15分，距离知识圣殿还有三公里时，陈默收到了小刀的第一份报告。
“城主，已抵达观察点。”小刀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，有些失真但清晰，“确认方舟队伍人数：二十四人，比之前情报多四人，可能是后续增援。装备水平...很高，我看到至少六套外骨骼动力装甲，还有两台我没见过的重型武器平台。”
“数据库核心的情况？”
“他们确实在尝试转移。水晶立方体周围布置了十二个能量信标，连接到一个中央控制台。控制台前有八个人在操作，看起来进展不顺利——有两个人正在激烈争吵。”
争吵？陈默眼神一动：“能听到内容吗？”
“太远，听不清。但我用唇语读出了一部分...他们在说‘能量不够’、‘时间来不及’、‘备用方案’之类的。等等，有新情况——”
通讯突然中断了五秒，然后重新连接，小刀的声音带着急促：“他们收到了什么信息！控制台前的一个人突然站起来大喊，所有人都看向他！现在...他们在紧急开会！”
看来创世纪的“情报泄露”起作用了。
“继续观察，不要暴露。”陈默下令，“我们二十分钟后抵达你所在位置外围。准备接应。”
“明白。”
队伍加快速度。下午1点47分，他们抵达了知识圣殿区域的外围通道。这里的环境与之前完全不同——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符文，地面铺设着某种温润的白色石材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，仿佛进入了某种圣洁之地。
通道尽头是一扇高达二十米的青铜大门，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星图和人形浮雕。大门虚掩着，露出一条缝隙，里面透出柔和的白色光芒。
“小刀，我们到了。你们在哪？”
“你们右手边，第三根立柱后面。有光学迷彩，看不到我们。”
陈默看向那根立柱，空间感知能力让他“看”到了四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。
“情况如何？”
“他们还在开会，但气氛很紧张。刚才有两个人似乎主张放弃转移，直接暴力破解数据库复制数据。但被一个像是首领的人否决了。现在...他们在分配任务，一部分人加强警戒，另一部分人加快转移设备的调试。”
“谈判的时机到了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，“王鹏，你带五个人在通道口建立防御阵地。陈雨，你和我，加上小刀，三个人进去谈判。其他人待命。”
“城主，三个人太危险了！”王鹏反对。
“人多反而显得我们心虚。”陈默说，“而且有创世纪做后盾，他们不敢轻易动手。记住，如果我们一小时内没出来，或者里面传出枪声，你就执行备用方案——强攻，目标控制器。”
“...明白。”
陈默整理了一下防护服，确保所有设备运转正常。然后，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青铜大门。
门后，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殿堂。
殿堂呈圆形，直径超过一百米，穹顶高约五十米，上面镶嵌着无数发光的宝石，组成了一幅浩瀚的星空图。殿堂中央，就是那个悬浮的水晶立方体——数据库核心。它缓慢旋转着，散发出柔和的七彩光芒。
立方体周围，方舟计划的队伍严阵以待。二十四个人分成三组：八人守在控制台前，八人在殿堂四周警戒，剩下八人...正站在门口，武器对准了刚进来的陈默三人。
“站住！”一个穿着银白色指挥官制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，他的面罩是透明的，可以看到一张坚毅而疲惫的脸，“你们是谁？怎么找到这里的？”
陈默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扫视了一圈殿堂。他的目光在那八台动力外骨骼装甲上停留了一瞬，又看了看控制台上那些精密的设备，最后回到指挥官脸上。
“我们是幽冥城的探索队。”他平静地说，“至于怎么找到这里...这座都市的ai认为我们是‘适格者’，给了我们指引。”
指挥官瞳孔微缩：“创世纪？她苏醒了？”
“看来你们知道她的存在。”陈默向前走了几步，在距离对方十米处停下——这是一个既不太近显得挑衅，也不太远显得畏缩的距离，“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，她给了我们管理者权限的试炼。而修复能源中枢，是试炼的一部分。”
方舟队伍中响起一阵骚动。几个队员交换着眼神，手指扣紧了扳机。
“放松。”指挥官抬手制止了下属，他的眼睛紧盯着陈默，“你说你在修复能源中枢？证明给我看。”
陈默调出导航器，将能源中枢的结构图投影在空中——当然，隐去了关键细节。然后，他又展示了创世纪授予的临时管理者权限标识。
那个发光的徽记出现在空中时，方舟队伍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真的是管理者权限...”一个技术人员喃喃道。
指挥官的表情变得复杂：“所以你们是来驱逐我们的？因为我们是‘非授权入侵者’？”
“不。”陈默摇头，“我们是来谈合作的。”
“合作？”指挥官冷笑，“合作什么？帮你们完成试炼，然后看着你们独占这座都市的所有技术？”
“恰恰相反。”陈雨上前一步，她手中拿着数据板，上面显示着创世纪准备好的协议草案，“我们愿意共享第七代文明的知识——当然，是在合理范围内。作为交换，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来修复能源中枢，以及...应对rb-07的威胁。”
听到“rb-07”，指挥官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“你们知道规则崩坏体？”
“我们刚在广场上差点被它吞噬。”陈默说，“创世纪告诉我们，rb-07的封印是因为血月降临时的能量冲击而破裂的。而现在，它正在吸收都市的能量成长。四十七小时后，它将突破封锁，吞噬一切。”
他看向殿堂中央的水晶立方体：“包括这个数据库核心。到那时，你们三个月的努力，还有可能得到的技术，都将化为乌有。”
方舟队伍陷入了沉默。几个队员看向指挥官，等待他的决定。
指挥官闭上眼睛，几秒钟后重新睁开：“你们有什么具体方案？”
“第一步，暂时停止对数据库核心的转移尝试。”陈默说，“转移需要的能量远超你们想象，而以都市现在的状态，根本提供不了。强行尝试只会加速rb-07的成长。”
“第二步，分出部分人手协助我们修复能源中枢。一旦永恒炉心稳定，都市能源恢复，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足够完成转移的能量——前提是，你们接受我们的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？”
陈雨调出协议的具体条款：“第一，数据库核心的所有权归都市ai创世纪所有，任何单位只有使用权，没有处置权。”
“第二，第七代文明的知识将分为三个等级：公开级、限制级、机密级。我们可以共享公开级的所有知识，限制级需要双方共同研究，机密级...暂时封存，待人类文明恢复到相应水平后再解锁。”
“第三，双方成立联合研究小组，共同开发第七代文明技术，成果共享。”
“第四，在rb-07威胁解除前，双方停战，一致对外。”
指挥官快速浏览着条款，眉头越皱越紧：“这些条件...太苛刻了。特别是第二条，你们怎么定义‘机密级’？如果所有重要技术都被定义为机密，我们得到的只是一堆过时的基础知识！”
“定义标准由创世纪制定，她是第七代文明的遗产守护者，最有资格判断哪些技术适合当前人类掌握。”陈默说，“而且，即使是‘公开级’知识，也远超你们现在掌握的技术水平。比如...反重力系统的原理，灵能与物质的转换公式，还有...”
他顿了顿，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：“治愈‘丧尸化’和‘诡异化’的理论基础。”
这句话如同炸弹，在殿堂中引爆。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指挥官的声音都变了调，“治愈丧尸化？这不可能！那是不可逆的基因崩溃和灵能污染！”
“在第七代文明看来，那只是能量场紊乱导致的生物信息丢失。”陈默调出一份资料——那是创世纪刚刚传输给他的，“他们有完整的理论体系和治疗方案。当然，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，要完全实现还很困难。但至少...我们有了研究方向。”
方舟队伍中，好几个队员的呼吸都粗重起来。末世三年，所有人都见过太多人变成丧尸或诡异生物。如果能找到治愈的方法...那将是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突破。
指挥官沉默了很久。他的手在微微颤抖，显然内心在激烈斗争。
最终，他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决断。
“我需要和我的上级通讯请示。给我三十分钟。”
“可以。”陈默点头，“但请快一点。rb-07不会等我们。”
指挥官走到控制台前，开始操作一个加密通讯设备。而陈默三人则退到殿堂边缘，与方舟队伍保持安全距离。
“哥，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？”陈雨小声问。
“他们会的。”陈默看着那些方舟队员眼中闪烁的希望光芒，“至于丧尸化的可能性，对任何在末世中挣扎的人类来说，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。而且...”
他看向殿堂中央的水晶立方体：“他们比我们更清楚，强行转移数据库核心的成功率有多低。合作，至少有希望得到一部分知低；对抗，可能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三十分钟后，指挥官结束了通讯。他走回来，表情复杂。
“我们同意合作。”他说，“但有几个补充条件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第一，在联合研究小组中，我方人员必须占至少40%的比例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第二，关于‘机密级’技术的解锁标准，不能完全由创世纪决定。需要建立一个双方共同参与的评估委员会。”
“这个可以谈。”
“第三...”指挥官盯着陈默的眼睛，“我们要知道，你们幽冥城的真实背景。能在末世中迅速崛起，还能得到第七代文明ai的认可...你们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陈默笑了。这个问题，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。
“我们只是一群不想在末世中等死的普通人。”他说，“至于为什么能得到认可...也许只是因为，在所有人都选择争夺和毁灭的时候，我们选择了建设和希望。”
他伸出手：“所以，合作？”
指挥官看着那只手，沉默了几秒，然后用力握住。
“合作。”
青铜殿堂中，两个人类势力第一次达成了共识。
而在殿堂之外，永恒风暴依然肆虐，rb-07在黑暗中积蓄力量。
距离它突破封锁，还有四十六小时十七分钟。
倒计时，仍在继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