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八章：天魔阴谋，界海震荡
陨神走廊深处，“混沌云海”边缘。
暗沉、粘稠、变幻不定的混沌能量，如同活物般在虚空中缓缓流淌、翻滚，时而凝聚成模糊的山川星辰幻影，时而又坍缩成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。这片被命名为“混沌云海”的区域，是陨神走廊内最危险、最不可预测的绝地之一，即便是最悍不畏死的天魔巡逻队，也极少涉足其核心。这里混乱的法则、狂暴的能量、以及偶尔从云海深处传来的、令人神魂战栗的古老嘶吼，足以让炼虚修士都望而却步。
然而此刻，在这片绝地的边缘，一片相对稳定、由某种漆黑金属质岩石构成的“孤岛”上，却燃起了一小堆微弱的、散发着温润混沌气息的灰色篝火。火光摇曳，艰难地驱散着周围弥漫的、带着腐朽与疯狂意味的混沌雾霭，照亮了篝火旁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。
林凡盘膝而坐，双目紧闭，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灰色光晕中。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，每一次明灭，都从周围的混沌云海中，汲取、炼化着一丝丝精纯却狂暴的混沌能量，注入他体内，流转周身经脉，最终汇入紫府，滋养着那枚缓缓旋转、已然比最初凝实壮大了近倍、表面隐约有混沌道纹浮现的“混沌界种”。界种每一次脉动，都让他身上的气息凝实一分，伤势恢复一分。连续的高强度战斗、敌后破坏、空间乱流中的九死一生，非但没有压垮他，反而如同最猛烈的炉火，将他这块璞玉锻造得越发剔透、坚韧。他能感觉到，自己距离化神后期，只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，随时可能捅破。
篝火的另一边，苏倾城倚靠在一块岩石上，面色依旧苍白，但气息已平稳了许多。她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月华，如同轻纱，不断与侵入体内的最后一丝顽固魔帅之力对抗、消磨。她的太阴本源受损颇重，恢复起来远比林凡缓慢，但那双清冷的眸子，却始终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变幻的混沌景象，手中一枚小巧的“太阴玄冰鉴”微微发光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险。
距离他们自空间裂缝逃出生天，已过去半月。这半月，他们在这片绝地边缘艰难求生，一边疗伤，一边小心翼翼地探索出路，试图找到返回混沌兵团营地，或者至少是相对安全区域的路。然而，陨神走廊深处的空间结构极其混乱复杂，加之天魔大军正在外围疯狂搜捕，他们不敢轻易暴露行踪，进展缓慢。
“γ-7，铁战，艾琳娜他们……还有敖烈、蛮山他们，应该已经安全返回营地了吧？” 苏倾城忽然轻声开口，打破了只有混沌能量流动声与篝火噼啪声的寂静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担忧。
林凡缓缓睁开眼，眸中混沌星璇一闪而逝，温声道：“以γ-7的算力与铁战、艾琳娜的能力，制造混乱、摆脱追击、安全撤离应该不难。敖烈、蛮山坐镇营地，有云枫的阵法与韩厉、石猛的辅佐，固守待援，应也无虞。金戈神将即便对我有所猜忌，也断不会坐视一支能战之兵覆灭。此刻，他们或许也在设法寻找我们。”
他说的平静，但心中同样牵挂。深入敌后，虽成功毁掉节点，却与主力失散，身陷绝地，倾城重伤，这绝非他计划中的结果。但他不能将焦虑表露出来，他是倾城的主心骨，是这支小小“流浪”队伍的领袖。
苏倾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将身子又往林凡身边靠了靠，汲取着他身上散发出的、令人心安的混沌暖意。她很少流露出这般柔弱的依赖，但此刻在这与世隔绝、危机四伏的绝地，道侣的体温与气息，便是最大的慰藉。
就在两人默默调息，准备再次尝试探索一条疑似通往“泣血峡谷”方向的隐秘空间褶皱时，林凡忽然眉头一皱，猛地抬头，望向混沌云海深处！紫府中，混沌界种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，传递来一股强烈的、混杂着厌恶、警惕、以及一丝……诡异共鸣的悸动！
“有东西在靠近！速度很快！是从云海深处出来的！” 林凡低喝，瞬间将苏倾城护在身后，混沌神域无声展开，灰雾弥漫，将两人与篝火一同笼罩，气息彻底与周围环境同化。
几乎就在他完成隐匿的下一刻，前方的混沌雾霭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撕裂！一道漆黑如墨、却流淌着暗金色诡异纹路的庞大身影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，重重砸在数百丈外的金属岩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那赫然是一头天魔！而且，并非普通天魔！
它体型庞大，似人似兽，高约五丈，通体覆盖着厚重、布满扭曲符文的漆黑骨甲，骨甲缝隙中流淌着暗金色的、如同岩浆又似脓血的粘稠液体。它生有三颗头颅，正中一颗类似放大、扭曲的刀锋魔将头颅，但额生独角，眼眶中燃烧着暗金火焰；左侧头颅形如腐烂的龙头，龙目浑浊；右侧头颅则是一团不断蠕动、变化、发出无声嘶吼的肉瘤。它背生六对残缺不全、却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骨翼，下身是反关节的兽蹄与蝎尾的组合，气息狂暴、混乱、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神圣堕落的扭曲感！其能量波动，赫然达到了魔将巅峰，甚至隐隐触及魔帅边缘，但极不稳定，周身不断有暗金脓血渗出，腐蚀着地面，发出“滋滋”声响，显然受了极重的伤，且……状态诡异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天魔？” 苏倾城瞳孔微缩，她从未见过如此形态扭曲、气息混杂的天魔。那暗金色的纹路与液体，给她一种极度厌恶与不祥的感觉，仿佛触及了某种本质的邪恶。
林凡目光死死盯着那天魔，尤其是它体表流淌的暗金纹路，以及那颗不断变化的肉瘤头颅，紫府中的混沌界种震动得越发剧烈！他体内的混沌之力，竟对这头天魔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强烈的“吞噬”与“净化”冲动！仿佛这头天魔体内，蕴含着某种对混沌而言，既是“大补”又是“剧毒”的矛盾存在！
“吼——！”
那天魔似乎也察觉到了附近有“食物”的气息，三颗头颅同时转动，六只（或更多）眼睛瞬间锁定了林凡二人隐匿的方向！尽管林凡的混沌同化已至化境，但这头天魔的感知方式似乎极为特殊，竟能隐约察觉！它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、疯狂与贪婪的嘶吼，不顾重伤之躯，六对残翼猛振，拖着流淌暗金脓血的躯体，如同失控的陨石，朝着林凡二人藏身处猛扑而来！尚未及近，一股混杂着极致腐蚀、精神污染、空间紊乱的暗金吐息，已从三张巨口中喷涌而出，覆盖而来！
“退！” 林凡一把揽住苏倾城腰肢，混沌神域全力催动，化作一道灰色流光，险之又险地避开吐息覆盖范围。暗金吐息击中他们原本藏身的岩石与篝火，岩石无声无息地消融出一个大洞，篝火连同周围的混沌能量都被污染、扭曲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。
“不能让它缠上！它的状态不对，但攻击很诡异！” 林凡目光凝重。这头天魔给他的感觉，比之前那接近炼虚的刀锋魔将更加危险，不是因为绝对力量，而是其力量本质的诡异与污染性。
“我来迟滞它，你找机会！” 苏倾城强提法力，虽然本源有损，但此刻危机关头，也顾不得许多。她素手连扬，数道“太阴冰魄丝”无声射出，缠绕向天魔的关节与残翼，极寒蔓延，试图冻结其动作。
然而，那暗金脓血似乎对太阴寒气有极强的抗性，冰魄丝缠绕上去，迅速被腐蚀、融化，效果大打折扣。天魔动作只是微微一滞，便再次扑来，蝎尾如电，刺向苏倾城心口！
“混沌·化生莲！” 林凡不敢怠慢，再次施展新悟神通。灰色莲花虚影绽放于身前，试图吸收、转化蝎尾攻击。
蝎尾刺入莲花，预想中的能量转化并未顺利发生！那暗金脓血蕴含的污染性太强，莲花虚影竟剧烈震动，边缘开始染上丝丝暗金，有被反向污染、崩溃的迹象！
“什么？！” 林凡一惊，这暗金能量的位格，似乎极高！
“吼！” 天魔趁机，中间那颗刀锋头颅，额前独角猛然射出一道凝练的暗金光束，直取林凡眉心！光束所过之处，空间留下久久不散的腐蚀痕迹。
生死一线！林凡福至心灵，不再试图以“化生”去转化，而是将混沌神域性质瞬间切换至“归墟”！他并指如剑，指尖一点极致的黑暗涌现，仿佛宇宙终末的奇点，点向那道暗金光束！
“混沌归墟·噬！”
嗤——！
暗金光束射入黑暗奇点，如同泥牛入海，被疯狂吞噬、湮灭！但林凡也浑身剧震，脸色一白，那暗金光束中蕴含的“信息”与“意志”污染，通过归墟之力的连接，竟有一丝反馈到了他的神魂！一股充斥着疯狂、毁灭、吞噬、以及对某种至高存在的扭曲崇拜的混乱意念，冲击着他的道心！
“啊——！” 那天魔似乎对林凡能吞噬它的攻击感到无比震惊与愤怒，三颗头颅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，体表的暗金纹路骤然光芒大放，气息竟再次拔高一丝，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本源，六只骨爪疯狂撕扯，蝎尾狂扫，暗金吐息不要钱般喷吐，攻势如同狂风暴雨，要将林凡二人彻底淹没。
林凡咬牙硬抗，混沌神域收缩至周身三丈，化作最坚固的壁垒，将苏倾城牢牢护住。归墟之力与化生之力交替使用，艰难地化解、吞噬着天魔的攻击，但每接下一击，他都感到神魂一阵刺痛，道心受到冲击。这暗金能量，对心神的污染性太强了！
“它的核心……在那颗变化的肉瘤头颅里！” 激战中，林凡敏锐地察觉到，天魔大部分攻击与那诡异的暗金能量，都源自右侧那颗不断变化的肉瘤头颅。且随着战斗，肉瘤头颅的形态变化越来越剧烈，散发出的混乱与不祥感也越来越浓，仿佛随时会爆炸或发生更可怕的异变。
“不能拖下去了！倾城，助我冻住它一瞬，哪怕半息！” 林凡神念急传。
“好！” 苏倾城银牙一咬，不顾伤势，再次逼出一口本命精血，融入月华，檀口轻吐：“太阴·永冻！”
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凝练、带着她本命气息的苍白月华，如同利箭，射向天魔右侧的肉瘤头颅！月华所过之处，连混沌能量都为之冻结。这一击，几乎抽干了她刚刚恢复不多的法力。
或许是苏倾城的搏命一击出乎意料，或许是那肉瘤头颅本身就在不稳定的边缘，苍白月华竟成功命中了肉瘤，并瞬间将其冰封！虽然冰层迅速被暗金脓血腐蚀，出现了裂痕，但确实争取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！
“就是现在！混沌开天·斩因！” 林凡眼中厉色爆闪，将这段时间对混沌大道的所有感悟，尤其是对“因果”、“存在”、“概念”的浅显理解，尽数融入这一剑！他并未直接攻击肉瘤头颅，而是并指如剑，循着混沌界种感应到的那丝与暗金能量最深处的、微弱的“不协”与“破绽”，朝着肉瘤头颅与身躯连接的、那无形的“概念节点”，虚虚一斩！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，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灰色丝线，掠过虚空。
“啵。”
一声轻微的、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。
那天魔疯狂挥舞的骨爪、狂扫的蝎尾、喷吐的暗金吐息，骤然僵住。三颗头颅上，狰狞的表情同时凝固。尤其是右侧那颗被冰封的肉瘤头颅，冰层下的蠕动与变化，戛然而止。
下一刻，它庞大的身躯，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的沙堡，轰然垮塌！体表的暗金纹路迅速黯淡、熄灭，漆黑的骨甲失去光泽，化为普通的、迅速腐朽的骸骨。唯有那颗被冰封的肉瘤头颅，虽然也失去了活性，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，甚至那暗金色的纹路，还在微微闪烁，只是不再有邪恶的波动传出。
死了？就这样……死了？林凡与苏倾城面面相觑，都有些难以置信。这头气息诡异、难缠无比的天魔，竟然被他那蕴含了一丝“斩断因果”道韵的奇诡一剑，直接抹杀了“存在”的根基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