蚀运劫主

第412章 心寂回响

“月……妖?”

稚嫩而平静的呼唤,裹挟着万古沉睡初醒的微哑,轻轻敲打在月妖的心湖,溅起滔天波澜。泪水模糊了银眸,她张了张口,喉头却被无数翻涌的情绪堵住,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眼前这玉雕般的少年,眉眼是魂牵梦萦的轮廓,气息是同源共命的道韵,可那眸光深处的懵懂与超越年龄的沉静交织,又让她不敢确认,这究竟是司契的归来,还是灵胎承载道韵后诞生的全新灵性?

然而,这短暂的震撼与失神,瞬间被周遭剧变打破。

“嗡——!”

“归藏之心”的微微波动,化作了实质的、令人窒息的恐怖涟漪。那枚混沌色的珠子骤然加速旋转,一股无法形容的、仿佛源自宇宙终末本身、欲将万物存在“抚平”、“抹消”的磅礴吸力,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张开无形巨口,悍然笼罩了整个“灰烬星云”核心空间!吸力并非针对实体,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、道韵印记、乃至真灵魂魄!

“唔!” 月妖首当其冲,闷哼一声,只觉自身道基、妖元、神魂,甚至那缕“沉静月华”道韵,都开始剧烈摇晃,仿佛风中残烛,要被强行从这具躯体中“抽离”出去,投入那混沌珠子之中,化为寂灭本源的一部分!体表本就濒临破碎的灰银色光膜应声溃散,她身形踉跄,面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
怀中刚刚完成蜕变的灵童(司契),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吸力惊动。他眉头微蹙,清澈中带着沧桑的眸光转向那枚加速旋转的“归藏之心”,眼底深处,那尚未完全沉淀的混沌之色再次流转,一丝冰冷的、仿佛本能戒备的幽光闪过。

与此同时,他核心那缕刚刚因吸收“枯荣”道韵而壮大、淬炼的劫运道韵,无需催动,已自主勃发!灰蒙蒙的、蕴含劫数生灭、秩序更迭意蕴的道韵光晕透体而出,并非扩散,而是如一层坚韧的、流淌着奇异纹路的“胎衣”,瞬间将他自己与近在咫尺的月妖一同包裹在内。

劫运道韵所化的“胎衣”与“归藏之心”的寂灭吸力悍然相触!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无声的、大道层面的激烈消磨与对抗。劫运道韵代表的“秩序更迭”与“劫中生机”,与归藏之心的“万法终寂”与“抹消存在”,仿佛是两种相生相克、却又层次极高的对立力量。“胎衣”剧烈波动,光华急闪,仿佛随时会被那无孔不入的寂灭吸力侵蚀、瓦解。然而,道韵之中蕴含的那一丝自暗金残枝汲取的“枯荣”真意,以及从月妖那里长期浸染的“沉静月华”特质,竟产生了奇效,使得“胎衣”在对抗中多了一份“枯而不僵”、“寂中守静”的韧性,勉强抵御住了第一波最凶猛的吸力。

灵童身躯微微一震,显然同时催动道韵护住两人,对他这刚刚蜕变、本源未固的状态来说负荷极大。他那玉质的脸颊上,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疲惫。

“离开……此地。” 他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涩。他抬起小小的、温润如玉的手掌,虚虚按向月妖手中的古槎碎片。

碎片仿佛受到君王召唤,自行腾起,落入他掌心。暗金色的碎片触及他肌肤的刹那,表面焦黑的裂痕中,那点微弱的灵性光点骤然明亮,传递出欢欣、孺慕与决绝的复杂情绪。灵童眸光微动,指尖在那灵性光点处轻轻一点。

“嗡——!”

古槎碎片发出低沉悲怆的槎鸣,一股远比之前月妖激发时更加精纯、凝练、带着清晰虚空坐标意蕴的银色光辉爆发开来!光辉并非攻击,而是在灵童劫运道韵的引导下,于虚空中急速勾勒、交织,瞬息间形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、极不稳定、边缘不断崩灭又重组的微型“虚空门扉”!门扉另一端,景象模糊扭曲,但隐约传来一丝与石门区域相似的、相对“平静”的死寂道韵波动。

这赫然是借助古槎碎片最后的本源灵性,强行开辟一条直达石门区域的临时虚空通道!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,通道完成后,碎片内那点灵性恐将彻底消散。

“走。” 灵童言简意赅,将碎片虚空门扉推向月妖,自己则转身,小小的身躯挺直,直面那“归藏之心”,劫运道韵所化“胎衣”光华更盛,独自承受了绝大部分吸力,为月妖争取穿过通道的时间。

“一起走!” 月妖瞬间明悟他的意图,银眸赤红,嘶声道。她岂能再次眼睁睁看着“他”为自己断后,独自面对莫测凶险?

“吾断后,此地……于吾道……亦有益。” 灵童没有回头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他并非完全恢复记忆的司契,更像是继承了司契道韵根本与部分本能的新生灵体,行事似乎更依循“道理”与“最优解”。独自留下,以劫运道韵对抗乃至尝试“理解”这归藏之心,对他而言似乎确是印证大道、稳固新生的途径,尽管凶险万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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