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……” 月妖还想再说,那虚空门扉已因不稳定而开始剧烈震荡、缩小。灵童身上“胎衣”光华也在吸力冲刷下迅速黯淡。
就在这僵持刹那,那截悬浮于“归藏之心”斜上方、一直静默的暗金残枝,忽然再次有了动静。它似乎感应到灵童决意留下对抗,以及那古槎碎片即将彻底燃烧灵性,微微一颤,一缕比之前更加细弱、却更加精粹的暗金“枯荣”道韵,自枝梢脱落,并非射向灵童,而是轻盈地飘向了那枚古槎碎片,悄然融入其核心即将熄灭的灵性光点之中。
得此一缕更高层次、同源“枯荣”道韵滋养,古槎碎片本已黯淡的光华骤然回光返照般一亮,其表面一道最深、最狰狞的焦黑裂痕内部,竟被这暗金道韵“沁”出了一条细微的、宛若新生的淡金色纹路!碎片的悲怆槎鸣中,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、枯木逢春般的“韧”意。即将崩溃的虚空门扉,也因这一缕“枯荣”道韵的加持,暂时稳固了一丝。
与此同时,暗金残枝本体,光泽似乎彻底黯淡下去,仿佛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睡,缓缓飘向“归藏之心”,最终竟无声无息地贴附在了那混沌珠子的表面,如同给它增添了一道暗淡的、天然的道纹。两者气息交织,那恐怖的寂灭吸力,竟也随之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瞬。
灵童眸光一闪,似是捕捉到了这电光石火的微妙变化与契机。他不再犹豫,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向后一挥,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裹住月妖,将她推向那暂时稳固的虚空门扉。
“走。石门处……等我。”
话音未落,月妖已被那股力量送入光华闪烁的门扉之中。在身形被虚空乱流吞没的最后一瞥,她只见那小小的、如玉身影,已彻底被“归藏之心”灰暗的混沌光晕与自身劫运“胎衣”的光芒笼罩,模糊不清,唯有那双清澈沉静的眸子,似乎遥遥望了她一眼,随即缓缓闭合,仿佛沉浸入了与大寂灭本源的对抗与体悟之中。
下一刻,虚空转换,光影破碎。
月妖踉跄跌出,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。熟悉的、相对沉静的死寂道韵,混合着寂月兰的微弱银辉与抚魂玉魄的温润气息,扑面而来。
她回到了石门之前的石室。膝上玉魄裂纹依旧,怀中却少了灵胎,掌心只余那枚光华彻底黯淡、核心灵性近乎消散、唯有一道淡金新纹若隐若现的古槎碎片。身侧,几株寂月兰幼株银辉摇曳,那截残根静静躺在岩隙。
石室空旷死寂,唯有她压抑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。泪水终于无声滑落,与唇边溢出的血混合在一起。
他留下了。在那片万法归寂的核心,独自面对“归藏之心”。
但他让她“等”。他说,此地于他道有益。
月妖颤抖着手,握紧那枚留有淡金新纹、仿佛蕴含一丝“枯荣”生机的古槎碎片,又摸了摸膝上温润的玉魄,最后望向身侧顽强生长的寂月兰。
希望未绝。路,还在脚下。
她挣扎着坐起,背靠冰冷的石门,开始处理体内因强行穿越不稳定虚空而加剧的伤势,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空处,仿佛能穿透无尽废墟,看到那片“灰烬星云”中心,那个与寂灭对峙的小小身影。
等待,亦是修行。在这永恒的归藏墟中,于绝望的寂灭里,等待一缕劫后新生的星火,自寂灭之心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