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童还“在”,但状态显然极差,甚至可能陷入了更深层、更危险的沉寂。
而石门上,“径”字的光芒在剧烈摇曳后,并未彻底熄灭,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稳定延伸。光华收敛,变得极其微弱,断断续续,延伸出的银蓝光线也停留在触及“墟眼”漩涡之前,变得模糊难辨,仿佛能量不足,或因灵童那边的变故受到了干扰,无法继续完整显化。
“咔……咔……”
轻微的碎裂声响起。月妖低头,只见膝上那枚抚魂玉魄,表面的裂纹似乎扩散了极其细微的一丝。而掌心古槎碎片上的淡金新纹,光泽也黯淡了许多,温热不再。
反噬与牵连,是双向的。
月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神魂痛楚,银眸中却燃起更盛的火焰。灵童未灭,但处境危殆。“径”已现端倪,却未全功。她不能乱,更不能倒在这里。
她挣扎着坐正身体,将玉魄重新贴于眉心,引导其温养之力稳住濒临溃散的神魂。又取出所剩无几的丹药服下,勉强稳住体内伤势。目光再次投向石门。
“径”字微光犹存,路径图虽未完整,但前半部分她已强行记下七八。这或许是灵童以自身道争变故为“代价”,无意中触动石门禁制,为她“争”来的一线指引。
“必须尽快恢复,然后……沿着这条已显的‘径迹’,去探寻。” 月妖心念坚定。留在此地空等绝非良策。这半幅“径迹”图,或许能指引她找到其他有助于灵童,或有助于彻底“见径”的契机。比如,那“径迹”指向的“墟眼”区域,虽然凶险,但或许藏有转机。
她再次闭目,不再尝试深层次入定,而是以最基础的调息法门,缓缓恢复着。大部分心神,则用于反复回忆、推演那半幅“径迹”图的每一个细节,与自己记忆中的归藏墟各处道韵特征、危险区域相互印证。同时,她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身侧的寂月兰上。
或许是受先前石门异动、灵童变故引发的道韵涟漪影响,也或许是月妖自身道韵与心境变化的间接促进,那几株寂月兰幼株的银辉,似乎比之前明亮、稳定了一些,吞吐此地稀薄生机的效率也略有提升。那截残根上,第四点嫩芽已完全破出,虽然细小,却生机内蕴。
“灵兰再绽”是一个持续的过程,或许当其成长到一定程度,也能对稳固“径迹”、乃至联系灵童有所帮助?
时间点滴流逝,在永恒的寂灭中,月妖如同最耐心的工匠,一点点修复着自身的创伤,雕琢着对那半幅“径迹”的理解,也守望着身旁微弱的生机。
石门上,“径”字的微光如风中残烛,始终未灭,仿佛在默默等待着,下一个契机的到来,或者,某个沿着“径迹”寻来之人的抵达。
而在那归藏墟最深处,狂暴力场核心的“灰烬星云”之中,那点陷入深沉暗红、仿佛凝固的炭火,也正进行着外人无法理解的、寂静而凶险到极致的蜕变与挣扎。寂灭的浪潮并未停歇,只是换了一种更加内敛、却也更加无孔不入的方式,持续冲刷着那点不灭的灵光。
一缕极其微弱、却带着“枯荣”轮转意蕴的淡金色泽,悄然自那暗红炭火的中心滋生,如同冰封的种子,于绝对的死寂中,酝酿着无人能知的“变”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