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兰(青荷)缓缓起身,体内青莲本源带来的清明思绪让她心境平和。她并未直接引用孟荀之言,而是沉吟片刻,方开口道:“学生以为,孟荀二贤,所见皆为人性之一面,犹如盲人摸象,各执一端。”
此言一出,书斋内愈发安静,连庄学究都露出了些许兴味。
“孟子见人皆有恻隐之心,此心真实不虚,是为善之端倪,如同种子,确存于心。”她声音平稳,条理清晰,“然荀子见人皆有饥而欲饱、寒而欲暖之欲,此欲亦真实不虚,若无所节制,便是争端之源,可视作恶之倾向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最后回到庄学究身上:“人性或许本非纯善,亦非纯恶,实是善恶交织,如光影相随。那‘孺子入井’的瞬间,恻隐之心(善)压倒了对危险或麻烦的规避(潜在之恶),故而显善;而那易子而食的惨剧,则是生存之欲(恶的催化剂)压倒了骨肉亲情(善)。关键在于,人之后天,是选择滋养、扩充那点善端,还是放纵、顺从那私欲本能。”
她并未停留在理论,转而联系自身:“故而,修身之道,或许不在于争论本性初始如何,而在于认清这内在的复杂,时刻自省。既要以孟子‘求放心’‘养浩然之气’来滋养善端,使其壮大;亦需以荀子所强调的‘礼’‘法’来自我省察,约束恶念。无论持何种看法,最终都指向一处——人需凭借自身之努力、学问之滋养、礼法之约束,方能超越本性中幽暗的部分,趋向光明。此过程,本身便是‘化性起伪’,亦是‘扩充善端’。”
她的论述,跳出了非此即彼的框架,指出了人性本身的复杂性,并将孟荀的理论融汇为个人修养的必经之路,既看到了先天的潜质,也强调了后天的抉择与努力的重要性。
庄学究听罢,抚须良久,眼中赞赏之色愈浓:“墨兰之论,不固于门户,能融会贯通,直指修身之本。善哉!孟荀之辩,千古难断,然于尔等而言,无论持何种看法,明晓修身之必要,笃行向善之路径,方是读书明理之真要义。今日之辩,到此为止。”
散学后,众人心思各异地离去。墨兰(青荷)平静地收拾着书箧,心中无甚波澜。这场辩论于她,不过是再次印证了她的认知——人性复杂,外力难倚,唯有凭借自身不断优化的智慧与定力,明辨方向,砥砺前行,方能在这世间,寻得一方清净与从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