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亲自伺候盛纮脱下外袍,奉上温度恰好的茶水,动作轻柔,言语温存,绝口不提任何烦心事,只细细说着长榆今日又学会了什么新词,长了多少分量,话语间全是对未来生活的满足与对盛纮的感激。
盛纮享受着这份温柔小意,神色放松。林噙霜觑着他的脸色,见时机正好,便话锋微微一转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与心疼:“纮郎近日操劳公务,瞧着都清减了些。妾身瞧着,心里真是……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,不能为纮郎分忧解难。”她轻轻依偎过去,声音更低柔了几分,“幸好,咱们的墨儿是个懂事的孩子,知道用功,连庄学究都夸她。还有枫哥儿,如今也知道上进了,前两日还说来日若能考取功名,定要好好孝敬父亲,为父亲分忧呢。”
她巧妙地将墨兰的出色与长枫的进步,都归功于盛纮的“教导有方”和“福泽庇佑”,字字句句都在满足盛纮作为父亲和男人的虚荣心,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提醒他,他们母子三人的荣辱,全都系于他一身。
盛纮听着,果然受用。他拍了拍林噙霜的手,叹道:“墨兰确是不错,心思通透,比许多男儿都强。长枫近来也大有长进,你教养得辛苦。”
林噙霜立刻眼眶微红,做出泫然欲泣之态,仰头望着盛纮:“纮郎快别这么说,能伺候纮郎,教养孩子们,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。只要纮郎心里有我们娘儿几个,知道我们的心始终是跟纮郎在一起的,妾身便心满意足了,再多的辛苦,也都是甜的。”她再次强调了自己的“深情”与“依附”,将自身放在一个卑微又痴情的位置上。
盛纮看着她这般情态,想起往日“情浓”,想起她一无所有只能依靠自己,心中那点因墨兰不是男子而产生的遗憾,似乎也在这种被全然依赖和崇拜的感觉中,得到了些许补偿。他温声安抚道:“你的心,我自然是知道的。放心,孩子们的前程,我自有计较。”
林栖阁内,烛火温馨,一派柔情蜜意。然而在这温情之下,是盛纮对子女才干的衡量与惋惜,是林噙霜精心算计的示弱与固宠。他们各取所需,维系着这盛家后宅中,微妙而脆弱的平衡。而墨兰(青荷)的才华,在这平衡中,既是林噙霜的筹码,也成了盛纮心中一抹复杂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