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平四年的二月,汴京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、混合着紧张、期盼与墨香的气息。三年一度的礼部试——春闱,即将拉开帷幕。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,如同过江之鲫,涌入这座帝国的都城,期盼着在那森严的贡院号舍内,凭借胸中才学,鱼跃龙门。
盛府上下,也因长枫的参考而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期待之中。林栖阁内,墨兰(青荷)虽表面平静,心中却如同绷紧的弓弦。她已将自己能搜集到的所有关于考场须知、往年试题风格、乃至天气饮食的注意事项,事无巨细地写信告知了兄长。如今,她能做的,唯有在汴京默默祈福,等待那决定命运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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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书院提点 声名初显
嵩阳书院内,程山长(院长)捋着长须,看着眼前济济一堂、即将奔赴考场的学子,目光中既有欣慰,亦有期许。在做最后的考前提点时,他特意提到了几位备受看重的学生,其中便有盛长枫。
“……读书须知,学问在窗外,亦在窗内。”程山长声音洪亮,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长枫,“譬如长枫,昔日因家中事务,数次往返汴京,看似耽搁了功课。然,观其近作,于时局洞察、经世致用之论,反倒愈发精辟老辣,可见‘家事’未必不是学问。昔日宫闱之变,能临危受命,护持社稷,此等胆识与担当,便是读万卷书亦未必能得。望诸生谨记,真才实学,不仅在于经义文章,更在于明辨是非、勇于任事之心。”
这番话,看似在说长枫因“家事”耽误学业反而因祸得福,实则点明了他那段不寻常的经历,尤其是“宫闱之变,护持社稷”八字,重若千钧,瞬间让在场所有学子看向长枫的目光都变了。原先或许只知他学问好,此刻才恍然,这位同窗竟是有“从龙之功”在身的!其母得赐诰命,其家得沐殊荣,原来根源于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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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韩氏青眼 世家暗探
学子中,一位身着青缎直裰、气质清朗温润的少年,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长枫几眼。他便是韩络,出身赫赫有名的“桐木韩氏”。韩家自韩亿以科举入仕、身居宰执高位起,至其子韩综、韩绛、韩维、韩缜一代,一门两宰相、一副相、一知制诰,衣冠之盛,堪称天下冠冕,且均为科举入仕,政治与学术并重,是真正的清流领袖、文官世家翘楚。韩络的父亲韩维,与嵩阳书院程山长乃是至交,韩络也因此得以在此求学。
下学后,韩络寻了个机会,与长枫同行,语气温和地攀谈起来:“盛兄,方才山长所言,令弟茅塞顿开。原来盛兄不仅学问精湛,更有如此不凡经历,实在令人敬佩。”
长枫经过书院磨砺,早已非昔日浮躁少年,闻言谦逊一笑:“韩兄过奖。彼时情势所迫,与舍妹不过是尽了本分,实属侥幸,不敢当‘不凡’二字。倒是韩兄家学渊源,才真正令长枫心向往之。”
韩络笑了笑,并未在功劳问题上多言,转而问道:“听闻盛兄家中还有一位妹妹,亦是聪慧过人?”他语气自然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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