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团子的手还贴在她胸口，指尖的光已经变弱。林悦儿脚下一踩实，人已站在光门之外。地面不再是雾中的石板环纹，而是平整的青岩，冷硬直接传到鞋底。她没停下，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一步，又一步。
楚墨渊紧跟在侧，手仍握着她的手腕。他的掌心有汗，但她没有抽开。两人谁都没说话，只用脚步确认彼此还在。
身后迷雾剧烈翻滚，像被搅动的水池。原本模糊的黑影轮廓开始扭曲，有人猛地扑向另一人，拳头砸在对方脸上。那人没躲，反而咧嘴笑了，反手抽出短刃划向对方腹部。刀锋入肉的声音闷得发沉。
另一个黑影突然跪下，双手抱头，嘴里喊着“别杀我”，声音越拔越高。他身边的人看也没看他一眼，转身就往回跑，却被第三个人从背后撞倒。两人滚在地上，拳脚交加，嘴里骂着听不清的话。
林悦儿回头看了一眼。雾里全是混乱的人影，有的在打，有的在哭，有的对着空气大笑。她立刻收回视线，加快脚步。
楚墨渊低声说：“他们撑不住了。”
她说：“我们不能停。”
两人继续向前。小团子在她怀里动了一下，呼吸还是平稳。她低头看了看，孩子眼睛闭着，眉头也没皱，像是真的睡熟了。她把外套拉紧了些，挡住他的脸。
前方出现一道阶梯，向下延伸，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。台阶表面泛着微蓝的光，不亮，但足够看清路。林悦儿走到阶梯前，停下。
楚墨渊松开她的手，转而扶住她手臂。他的动作很轻，但力道稳。她知道他在提醒她小心。
她点头，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。一块巨大的石板从迷雾上方坠落，砸进人群。两个正在厮打的黑影被当场压住，其中一个挣扎了几下，不动了。另一个人从血泊里爬出来，满脸是血，却还在笑。他抬头看向他们这边，眼神空洞。
接着，又有两块石板落下，砸碎了地面。裂缝迅速蔓延，像蛛网一样扩散开来。雾气开始往下沉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。那些还在动的黑影忽然安静了一瞬，有人意识到不对，转身想逃，但退路已经被塌陷的石块堵死。
一个黑影冲到光门边缘，伸手想抓台阶，指尖刚碰到蓝光，整条手臂突然干枯萎缩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。他惨叫一声，跌回雾中，很快被涌上来的黑气吞没。
林悦儿抓紧了怀里的孩子。
楚墨渊站到她前面半步，挡住了她的视线。他说：“走完这层，就安全了。”
她没答话，只是迈步往下。一级，两级，三级。台阶很长，一直通向地下深处。蓝光随着他们的下行逐渐变亮，照出两侧墙壁上的古老刻痕。那些痕迹像是文字，又像是符号，排列无序，看不出规律。
她不敢多看，只盯着脚下。
走到一半时，她忽然觉得胸口一烫。胸针又开始发热，比刚才更甚。她停下脚步，伸手按住那枚银饰。温度高得几乎刺痛皮肤。
楚墨渊察觉到异样，回头看着她。
她摇头：“没事，继续走。”
可刚迈出一步，胸针突然闪了一下光。那一瞬间，她脑子里又浮现出画面——五条光脉汇聚，最终凝在心脏位置。和之前试炼中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她顿住。
楚墨渊也停了下来。他看着她，没说话，但眼神在问：怎么了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低声说：“刚才的画面……不是幻觉。”
“什么画面？”
“光脉。它们是从不同方向来的，最后聚在一起。”她抬起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胸针，“像是某种连接。或者……钥匙。”
楚墨渊沉默片刻，说：“你相信它？”
她看着他：“我相信我自己。”
他嘴角动了一下，没笑，但眼神软了一瞬。他伸出手，这次是主动握住她的手。她说不清为什么，只觉得心里那点动摇被压了下去。
他们继续往下。
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。迷雾彻底合拢，最后一点声音也被吞没。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脚步声和呼吸声。
小团子始终没醒。他指尖的光已经完全消失，但体温正常，呼吸均匀。林悦儿时不时低头看他一眼，确认他还好。
阶梯终于到了尽头。前方是一面石墙，中央开着一道窄门，仅容一人通过。门内漆黑一片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林悦儿站在门口，没急着进去。
楚墨渊走到她身边，低声说：“能感觉到吗？”
她点头。
空气里有种压力，不是来自身体，而是来自意识深处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等他们，已经等了很久。
她把小团子往上托了托，确保他抱稳了。然后抬脚跨过门槛。
门后是个方形空间，四壁光滑，地面铺着黑色石砖。正对入口的位置有一块悬浮的石台，离地半尺，上面空无一物。天花板看不到顶，黑得像深夜的天空。
她走进去，楚墨渊跟在后面。两人站定，环顾四周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她松了口气，以为考验结束。
可就在这时，小团子突然睁开了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