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那天,林小满揣着一张画稿来到收容站。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画的插画,投稿却石沉大海。她把失望写在纸上,纸船化作灰色的云絮,刚飘起来,却被老人伸手拦住了。
“这团情绪,不如先留着。”老人把云絮拢在手心,“不是所有情绪都要丢掉的,失望里藏着你对画画的在意,丢了,反而少了点什么。”
林小满愣住了。她看着老人将那团灰色云絮和一罐“执着”的金芒云絮混在一起,云絮竟慢慢交融,变成了带着银边的淡金色。“你看,”老人笑着说,“坏情绪和好情绪缠在一起,才是活生生的人啊。”
春节前,妈妈来接林小满回家。巷口的风卷着雪籽,林小满攥着妈妈的手,忽然拉着她往收容站走。妈妈站在门口,看着满屋子的玻璃罐,眼神从疑惑变成柔软。
“我以前总觉得,她该按我铺的路走,”妈妈轻声说,“可那天扔了她的画稿,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,心里像空了一块。”她拿起羽毛笔,写下“愧疚”,纸船化作白色的云絮,飘进标着“爱”的罐子里。
林小满看着那团云絮在罐子里舒展,和里面的云絮缠在一起,变成了温暖的奶白色。她忽然明白,收容站不是单纯丢掉情绪的地方,而是让人看清情绪背后的心意。
离开时,老人递给林小满一个小玻璃罐,里面装着一缕淡金色的云絮:“这是你的执着,收好了。”林小满把罐子揣进兜里,和妈妈并肩走在雪地里,妈妈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,雪落在她们的头发上,像撒了一把星星。
后来,林小满成了插画师,她的画里总有轻飘飘的云絮,有的带着委屈的紫,有的裹着执着的金,看画的人说,那些云絮里藏着温柔的力量。她偶尔会回老巷看看,收容站的招牌依旧卷着漆皮,老人还在藤椅上装着云絮,只是玻璃罐里的情绪,越来越多带着温暖的颜色。
而那些从收容站飘向天空的云絮,有时会化作一场温柔的雨,落在城市的角落,落在每一个需要被理解的人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