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布洛芬
行李箱滚轮碾过小区石板路时,我吸了吸鼻子,手背蹭到唇角的黏腻感——又流鼻血了。八月末的长春还剩最后一丝暑气,我却裹着长袖卫衣,拉链拉到下巴,像只笨拙的熊。
“把药揣兜里,”妈妈把蓝色药盒塞进我背包侧兜,“退烧药隔六小时吃一次,记得配温水。”我点头,嗓子疼得发不出声,只能用口型说“知道了”。镜子里的人眼窝泛红,右脸烫得能煎鸡蛋,左脸却凉得发僵,这是开学前一天那场感冒给我的“临别赠礼”。
高铁上的三小时像在蒸桑拿。邻座阿姨嗑瓜子的声音格外刺耳,空调风裹着消毒水味往我衣领里钻,我缩成一团,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。手机震了三下,是室友林晓发来的消息:“床铺我帮你占好了,靠阳台的位置,阳光超足!”后面跟着三个蹦跳的表情。我盯着屏幕笑,鼻尖却突然一酸,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,赶紧用袖子胡乱擦了擦。
出长春站时,天已经黑了。公交站台的路灯忽明忽暗,我抱着行李箱蹲在路边找校巴,冷风灌进喉咙,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。有路人回头看我,我赶紧低下头,把脸埋进卫衣帽子里。这时手机又响了,是林晓:“你到哪了?我在北门等你,带了热奶茶!”
校巴在校园里颠簸时,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香樟树发呆。去年开学时也是这样的夜晚,我和林晓拖着行李箱找宿舍楼,她踩着我的影子说“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”。现在影子还是那个影子,我却成了个连走路都要扶着栏杆的病号。
“这边!”林晓的声音从人群里钻出来。她穿着鹅黄色外套,举着两杯奶茶朝我跑,看见我苍白的脸,笑容一下子僵住了:“你怎么病成这样?脸都肿了。”我想说话,一开口却咳得撕心裂肺,她赶紧把奶茶塞给我,接过我的行李箱:“先回宿舍,我给你煮点粥。”
宿舍楼道里飘着新生家长做饭的香味,林晓的电热杯在桌子上咕嘟咕嘟冒热气,白粥的香气混着姜味散开。我坐在椅子上,头靠在衣柜门上,看着她蹲在地上给我找体温计,马尾辫一晃一晃的。“38度5,”她把体温计甩了甩,眉头皱成一团,“得吃退烧药,你药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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