琅寰苑的午后,阳光透过雕花木窗,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本该是宁静的憩息时光,偏院却隐隐传来孩童的喧哗与一阵压抑的啜泣声。正在书房与苏清月商议基金会事宜的李靖风微微蹙眉,放下茶盏:“外面何事喧哗?”
侍立门外的王猛探头看了一眼,脸上表情有些古怪,似是想笑又强忍着:“回主公,是……是几位小公子在偏院玩耍,似乎……起了点小争执。”
“争执?”苏清月放下手中的文件,眉宇间闪过一丝了然与无奈,“怕是破虏那孩子,又带着他的‘兵’在演练了。我去看看。”
李靖风却站起身:“一同去吧。”他心中隐约有种预感,这“争执”恐怕不那么简单。
偏院的小花园里,景象果然“别开生面”。只见年仅五岁的李破虏,手持一根比他高出不少的光滑木棍,小脸严肃,正指挥着另外两个年纪相仿、来自书院教授家的小男孩。三个孩子用木棍、树枝在地上粗略地摆出了一个“锋矢阵”的雏形,而他们对面的,是另一个被“包围”在假山角落、吓得眼泪汪汪的小胖子,他是来访的某位文官家的小孙子。
“冲锋!”破虏奶声奶气地发令,颇有几分气势,另外两个“小兵”也跟着挥舞“兵器”向前。
“住手!”苏清月清冷的声音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孩子们的动作瞬间僵住。破虏回头看到父母,先是一愣,随即有些不服气地撅起了嘴,另外两个“小兵”则怯生生地放下了木棍。那个被“围攻”的小胖子见到大人,“哇”地一声哭得更响了。
叶灵儿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廊下跑过来,她是被哭声引来的,看到这场面,立刻蹲下抱住那小胖子安抚:“哎哟不哭不哭,谁欺负你了?告诉灵儿姐姐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用控诉的眼神瞟向破虏。
叶诗涵和秦雪也闻声赶来。叶诗涵看到那委屈的小胖子和地上颇具章法的“阵型”,轻轻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破虏,怎么能带着小伙伴欺负人呢?快给弟弟道歉。”
秦雪则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的“阵型”和孩子们手中的“武器”,语气严肃:“李破虏,解释一下,这是什么情况?为何聚众持‘械’?”
破虏梗着脖子,虽然有点怕秦雪,但还是大声辩解:“我们没有欺负他!我们是在演练军阵!是‘打仗’!他……他不懂规矩,乱跑,冲散了我们的阵型!”他指着那小胖子,一脸“是他先破坏规则”的理直气壮。
“演练军阵?”苏清月气笑了,指着那吓坏的小胖子,“用他来当‘敌军’?这就是你父亲教你的兵法?”
“父亲说,兵者,诡道也!要善用地形,出其不意!”破虏振振有词,显然李靖风平日随口讲述的兵法故事,被他囫囵吞枣地记下了,还活学活用了起来。
李靖风站在一旁,看着儿子那稚气未脱却一本正经模仿军阵的模样,再看看那被“运用”了的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“假想敌”,一时间,真是又好气又好笑。气的是这小子无法无天,拿小伙伴当演练对象;笑的是这小家伙无师自通,竟真把军阵摆出了点模样,那份对兵法的兴趣和天生的指挥欲,倒是像极了自己小时候。
他走上前,没有立刻斥责破虏,而是先蹲下身,对那哭泣的小胖子和颜悦色地说:“莫怕,他们并非真要伤你,只是在玩打仗游戏,方式不对。伯伯让他们给你道歉,可好?”他声音温和,自带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,小胖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。
安抚好“受害者”,李靖风才将目光转向自己儿子,神色严肃起来:“破虏。”
“父亲!”破虏见父亲神色不对,气势弱了几分,但还是努力挺直小胸脯。
“汝可知,兵者,凶器也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”李靖风沉声道,“军阵杀伐之术,是用来保家卫国、对抗真正敌人的,不是用来对着自己的伙伴、对着手无寸铁的玩伴耀武扬威的!汝以此术欺凌弱小,非但无功,反而有罪!可知错?”
破虏被父亲严厉的语气震慑,小脸白了白,但还是有些不服,小声嘟囔:“可是……是他先闯进来的……而且,我们没打他,只是围住……”
“围住,便可令其恐惧哭泣,此已是‘不战而屈人之兵’的滥用!”李靖风打断他,“若仗着自己懂得些许皮毛,便肆意妄为,与恃强凌弱的街头混混何异?吾平日教你兵法,是望你明理、增智、护佑该护之人,不是让你逞强好胜,欺负比你弱小的同伴!”
这番话,掷地有声,不仅破虏低下了头,连旁边两个“小兵”也吓得缩了缩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