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番话,说得云淡风轻,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,揭示了极端信仰的排他性与危险性。
白砚舟忍不住插言道:“如此说来,这凶手根本就是个被教义洗脑的疯子!视人命如草芥,还自以为是在执行神圣使命!”
顾青衫看了白砚舟一眼,淡淡道:“白公子所言,是常人之见。但在其信徒心中,这并非疯狂,而是最高的虔诚与觉悟。为了终极的‘光明’,暂时的‘黑暗’与牺牲,都是值得的。历史上,此类事件,并非孤例。”
他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学者的客观与冷静,甚至对这种极端思想,都带着一种分析式的理解,这让裴昭雪心中的异样感更浓。
寻常官员,哪怕再博学,谈及如此邪说,多少会流露出一些义愤或忌惮,但顾青衫没有,他更像是在品评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董。
裴昭雪决定再试探一步,她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顾博士对此教义理解如此深刻,莫非早年也曾深入研究过摩尼经典?”
顾青衫闻言,微微一笑,那笑容依旧温和,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:“郡主说笑了。下官身为鸿胪寺译经博士,职责便是研究诸国典籍,异域思想。知己知彼,方能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,亦可防微杜渐。摩尼教虽为邪说,然其能流传数百年,自有其蛊惑人心之处,深入了解,方能更好的防范与应对。就如同医者,需熟知百草毒性,方能对症下药,解厄除困。”
他的回答滴水不漏,合情合理,将裴昭雪的试探轻轻化解。
然而,裴昭雪却敏锐地注意到,在说到“光明”、“黑暗”这些词汇时,顾青衫的眼神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、难以捕捉的……狂热?或者说是……认同?是错觉吗?还是这位看似超然的译经博士,本身就对这种光明黑暗的二元论,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……共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