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走廊的日光灯永远亮得惨白。张远坐在轮椅上,被护士推着去做复查。
石膏包裹的左臂搁在扶手上,胸口绷带下的伤口传来规律的抽痛。他垂着眼,视线落在自己膝盖上,病号服布料粗糙,洗得发白。
“你恢复得挺快。”推轮椅的年轻护士说,“昨天还不能坐这么久呢。”
张远嗯了一声,他当然恢复得快。
星核每时每刻都在汲取地脉能量,《基础引气诀》昼夜不停地运转,骨折处的骨痂已经厚得像一层新生树皮。
这还是他刻意放慢了外显的恢复速度。伤口该疼的时候还是会疼,脸色该苍白的时候依然苍白。
这些天他学会了如何用真气模拟虚弱的心跳、浮动的血压、甚至眼底那层挥之不去的死灰。
伪装,是生存的第一步。轮椅经过护士站。几个护士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。
“听说今天孙氏医疗的高管要来巡查,院长一早就去门口等着了。”
“哪个孙氏?做医药的那个?”
“还能哪个,孙氏国际旗下的医疗集团啊。咱们医院三分之一的设备都是他们捐赠的,连这栋新住院楼都是孙氏建的。”
“怪不得。那得好好表现。”
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打断了谈话。护士们抬起头,看见张远,又迅速移开视线,表情里混杂着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自杀未遂的病人,在医院里像个不吉利的符号。
张远平静地转过脸,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窗户。
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,那栋红色字母的大楼在晨光中清晰可见。
孙氏,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。
轮椅继续向前。他的意识却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沉,沉进记忆最黑暗的那个漩涡。
那天也是这样的早晨,阳光很好。
他站在远航集团总部的楼顶,三十五层,一百二十米。风很大,吹得衬衫紧紧贴在身上,像第二层皮肤。
手里握着手机,屏幕上最后一条短信是孙丽发来的。
“张远,别再纠缠了。你家的破产是经营不善,跟我家没关系。那三千万是你自愿转给我做投资的,有转账记录为证。再闹下去,我只能报警了。”
他看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,然后笑了。
笑出声来,笑到眼泪都流出来,经营不善,自愿转账。
是啊,都是他自愿的。自愿把公司账目给她看,自愿让她安插人手,自愿在父亲病重时签下那些文件,自愿在她哭诉时转出最后一笔钱。
舔狗,这个词突然蹦进脑子里,带着血淋淋的嘲讽。
从小到大,他是被捧着长大的。张家独子,父亲是江城首富,母亲是大学副教授。
他长得好看,好看到小学开始就有女生往他课桌里塞情书,初中有学姐为他打架,高中时外校的女生会组团来教室门口看他。
可他就只看得到孙丽,只看得见她笑起来时眼角那颗小小的痣,只听得见她说话时尾音那点不自觉的上扬。
只记得她说过喜欢城南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,于是每周三下午都逃课去买。
朋友们骂他傻。“张远你图什么?她不就是长得还不错,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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