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现在的我,已经不是那条你扔块骨头就会摇尾巴的狗了,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鬼。
ct扫描的光束一道道划过身体。张远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,呼吸平稳得像熟睡的婴儿。
星核深处,某块记忆碎片正在发烫。那是第二世夏远七岁时,第一次握剑的画面。
教剑的师父说:真正的猎人,在扣动扳机前,会先学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棵树。
他现在就是那棵树,安静,无害,扎根在泥土里。等猎物放松警惕,走到射程之内。然后,一击必杀。
出院手续办得很快,张远站在医院门口,左手还吊着石膏,右手提着一个半旧的帆布袋,里面是几件好心护士送的旧衣服,一套洗漱用品,还有医院开的止痛药和抗生素。
阳光刺眼,他眯起眼睛。口袋里一分钱没有,手机摔碎了,银行卡全被冻结。连公交都坐不起。
他深吸一口气,属于“张远”的记忆开始翻涌。
第三世陈青山创立青山味道,企业管理经验。第四世张山做了四十年律师。他最擅长的不是打官司,而是梳理关系。
一张张脸,一个个名字,背后牵扯的利益、恩怨、人情,在他脑子里能自动连成一张三维地图。
这两世的经验重叠在一起,张远闭上眼睛,父亲张启明生前的人脉网。
首先排除那些已经倒向孙家的。那些在葬礼上匆匆露个面就离开的,那些在张家破产后立刻切断联系的,那些现在正在孙氏集团担任要职的,这些人不能用,甚至要防。
然后是中立派。还在观望的,或者本身就与张家交情不深,纯粹商业往来的。这些人可以接触,但要等他有筹码之后。
最后是旧部。真正受过张家恩惠,甚至可能因为张家倒台而受损的人。名单在意识里一个个浮现。
财务总监周阿姨,父亲创业时就跟着,后来被孙丽找借口辞退,现在好像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。
司机老李,给父亲开了二十年车,张家出事前三个月突然“主动辞职”。父亲当时还纳闷,说老李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。
保安队长陈叔,退伍军人,父亲资助过他儿子上大学。张家破产后,听说他去了一家物流公司当仓库看守。
还有几个供应商,小老板,曾经在行业低谷时得到过父亲的无息借款。这些人……
张远睁开眼睛,就从最近的下手。
老李。李国庆。家在城西老城区,具体地址记不清了,但张远记得老李的儿子叫李伟,比自己小两岁,小时候经常来张家玩,还偷吃过厨房刚烤好的饼干。
他凭着记忆往城西走,四十分钟后,站在了一片拥挤的城中村入口。
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排,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交错,晾晒的衣服在微风中晃动,滴着水。
空气里有油烟味、垃圾酸臭味,还有不知哪家炖肉的香气。他一家家找,门牌号混乱,有的干脆没有。
问了几个人,都摇头说不认识李国庆。直到一个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太太抬起头。
“老李?是不是以前给大老板开车那个?”老太太眯着眼睛,“他家在前面,右手边第三个门,红铁门那个。不过老李不在啦,住院呢。他儿子在。”
张远道了谢,走到那扇红铁门前。油漆剥落得厉害,门缝里塞着各种小广告。他抬手敲了敲。
里面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,门开了条缝。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探出头,头发乱糟糟的,穿着褪色的t恤和短裤,眼里带着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