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两回合!真的两回合!”
“那几下低扫太狠了,专门打一个点。”
“彼得洛夫腿废了。”
陆晓龙松开拳套绑带,走下擂台。刘天明在旁边等着,脸上是克制的笑容。
“三分四十二秒。”刘天明看了眼手表,“比计划快了一分钟。不过效果更好,碾压式胜利。”
陆晓龙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和几点溅到的血:“奖金。”
“正在处理。”刘天明示意他往休息室走,“六十万美元,扣除百分之十组织抽成,五十四万到你账户。已经安排了加急通道,半小时内到账。”
回到用帘子隔出的简易休息室,随队医生快速检查了陆晓龙的情况。
“有些淤青,没有开放伤口。”医生说,“膝关节和肘关节活动正常。建议冰敷十五分钟。”
陆晓龙坐下,接过冰袋按在右膝上——刚才顶膝时撞到了对方髋骨,有点酸胀。
刘天明坐在对面折叠椅上,打开平板电脑:“比赛录像已经加密上传。观众反馈不错,特别是低扫腿连击和终结膝击,技术干净,暴力足够。有三个投资人发邮件询问你下一场的安排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四周后,还是拉斯维加斯,但换更大的场地。”刘天明滑动屏幕,“对手是猜那隆,泰国人,前伦批尼拳场冠军。风格和彼得洛夫完全相反——速度快,腿法刁钻,擅长中远距离游走打击。”
他把平板转过来,播放一段比赛录像。画面里一个精瘦的泰国选手正用连续扫踢攻击对手大腿,频率快得像机器。
“猜那隆的扫踢力量不如彼得洛夫的重拳,但精度高,擅长累积伤害。”刘天明说,“他的弱点是近身缠斗和防摔。但你的摔跤也不是强项,所以这会是一场站立对决。”
陆晓龙看完三十秒片段:“他的移动习惯?”
“喜欢顺时针绕圈,左腿主力腿。后手拳比前手拳重,但启动慢。”刘天明关掉视频,“详细资料明天训练时分析。今晚你先休息,酒店还是凯撒,车子在外面等。”
医生完成检查离开。陆晓龙换回便服,运动包甩上肩膀。
走出休息室时,走廊另一端正传来俄语的咒骂和担架轮子滚动声。彼得洛夫被推往出口,鼻子贴着纱布,整张脸肿成紫色。两人目光短暂接触,俄罗斯人别过头去。
仓库外,沙漠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。光头靠在车边抽烟,见陆晓龙出来便掐灭烟头。
“赢得漂亮。”他拉开车门,“那几下低扫,专业。”
车子驶向拉斯维加斯大道。凌晨两点,街道依然车流不息,赌场霓虹灯把天空染成紫红色。
“彼得洛夫伤得重吗?”陆晓龙问。
“鼻梁骨折,左大腿肌肉严重挫伤,至少休息三个月。”光头从后视镜看他,“你留手了。最后那下膝击如果全力,能把他颈椎撞断。”
“没必要。”
光头笑了笑:“刘先生说得对,你和那些只想杀人的疯子不一样。”
车子停在凯撒宫酒店侧门。光头递来新房卡:“2809套房,视野更好。明天中午十二点,我来接你去机场。”
陆晓龙进入酒店,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。赌场区域依然人声鼎沸,轮盘转动,老虎机叮当作响。他直接走进电梯。
套房在二十八层,客厅落地窗外是整条拉斯维加斯大道的夜景。陆晓龙放下背包,先检查了房间——没有摄像头,没有监听设备。他拉上窗帘,脱下外套。
手机震动。银行通知:540,000.00 usd 已到账。
他盯着数字看了几秒,锁屏,走进浴室。热水冲刷身体,右膝的酸胀感在温热中缓解。镜子蒙上水雾,他抹开一块,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胸口和手臂有几处浅淤青,是彼得洛夫少数几次擦边拳留下的。
比想象中轻松。
或者说,对手比想象中弱。彼得洛夫的力量确实恐怖,但技术粗糙,节奏单一。那些重拳如果挨实一拳,比赛可能就结束了。但打不中就没有意义。
陆晓龙擦干身体,裹上浴袍,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。夜风灌入,带着沙漠的干燥和远处音乐的微弱节拍。
真正的考验是下一场。猜那隆——泰拳冠军,速度型选手。这种对手更麻烦,需要更精细的距离控制和时机把握。
还有刘天明。这个人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提供一切所需,但不过问任何过去。他知道“黑龙”的三十场全胜,知道那些比赛的细节,却从未问过陆晓龙为什么退役,为什么来美国。
手机再次震动。陌生号码。
陆晓龙接通,没说话。
“陆先生?”是英语,男声,中年,“抱歉深夜打扰。我叫戴维森,看了你今晚的比赛。很精彩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想和你谈一笔合作。”对方语气礼貌但直接,“刘先生给你的合同,我可以提供更好的条件。出场费加百分之三十,分成比例调整,还有……更自由的比赛选择权。”
陆晓龙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街道上车灯汇成的河流:“我签了合同。”
“合同可以处理。”戴维森说,“违约金我可以支付。陆先生,你值得更好的平台。刘天明的赛事规模有限,而我有渠道让你进入更大的圈子——国际巡回赛,电视转播,千万级奖金。”
“为什么找我?”
“因为你不仅会赢,还会赢得好看。”戴维森顿了顿,“今晚的比赛,你从一开始就在计算。低扫腿攻击同一部位,削弱移动能力,最后用膝击终结。这不是野蛮斗殴,这是战术执行。观众喜欢暴力,但投资人喜欢可控的暴力。”
陆晓龙沉默。
戴维森继续说:“考虑一下。这是我的私人号码,随时可以联系。顺便说一句,小心巴颂。他上个月在曼谷的比赛,对手赛后肾衰竭,差点死掉。有些东西,刘天明可能没告诉你。”
电话挂断。
陆晓龙放下手机,走到迷你吧台倒了杯水。窗外,拉斯维加斯的灯火彻夜不眠。
新的邀约,新的警告。
他喝完水,关掉房间所有灯,躺在床上。黑暗里,脑海回放今晚的每一个细节——彼得洛夫的重拳轨迹,自己闪避的步幅,肝区击打的角度,低扫腿的发力。
然后想象猜那隆的移动方式:泰拳手特有的弹跳步,扫踢的切入角度,肘膝连击的节奏。
四周时间。足够准备。
他闭上眼睛,呼吸逐渐放缓。身体需要深度休息,但意识保持着一分清醒——这是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,陌生环境里永不完全沉睡。
走廊隐约传来脚步声,在门外停留几秒,又远去。
陆晓龙没动,继续躺着。
在拉斯维加斯,每个人都可能是玩家,也可能是筹码。
而他要做的,是确保自己始终是前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