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斯维加斯，永利酒店地下竞技场。
晚上十点二十分。
陆晓龙站在红色幕布后，能听见前厅传来的日语吼声——是山本健一在热身，声音透过音响传来，带着明显的怒意。观众席比前两场多了近一倍，大约六百人，大多是西装革履的男人，夹杂着少数穿着和服的日本观众。
“赔率多少？”陆晓龙问身边的光头。
“你1赔1.2，山本1赔3.5。”光头看了眼平板，“大部分钱押在你身上，但有一笔五十万美元的注押山本赢，来自日本账户。”
“山本那边什么情况？”
“情绪很激动。”光头说，“上场前他对着你的照片鞠了一躬，说‘哥哥，今晚为你报仇’。他的教练在努力让他冷静，但效果不大。”
刘天明——或者说阎天明——从侧面走来，手里拿着今天的出场费支票。
“一百五十万，赢了就是你的。”他把支票递给陆晓龙，“输了的话，按合同五十万。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输。”
陆晓龙没接支票：“赛后再说。”
“随你。”阎天明收起支票，“山本的打法你研究透了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
“记住，”阎天明压低声音，“我想看的是真实的比赛。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赢。”
他说完转身离开。陆晓龙知道这话里的意思——阎天明想看他会不会用杀阎罗的那招。
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响起：“……来自日本的空手道大师！四十一胜三负，三十五次ko！今晚，他带着为兄报仇的决心登上擂台！女士们先生们，欢迎——山！本！健！一！”
幕布拉开一道缝。山本健一已经站在擂台上，穿着白色空手道裤，赤裸上身，肌肉线条分明。他面向观众席深鞠一躬，然后转向幕布方向，右手在脖子前横划而过。
观众席里的日本观众爆发出欢呼。
“而他的对手，”主持人声音更高，“两战全胜，两次ko！来自中国的‘黑龙’——陆！晓！龙！”
幕布完全拉开。
陆晓龙走上擂台。聚光灯下，他能清楚看到山本眼中的怒火——那不是比赛前的斗志，是真实的仇恨。山本死死盯着他，嘴唇在微微颤动，用日语低声说着什么。
裁判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，脸上疤痕更多了。他把两人叫到擂台中央。
“规则你们都清楚。”裁判语速很快，“不许击打后脑，不许插眼，不许用头撞。听我口令分开。认输可以拍台面或口头说。明白？”
两人点头。
“碰拳套，回角落。”
山本走近，没有碰拳套，而是用生硬的英语说：“你杀了我哥哥。”
陆晓龙看着他：“我倒是想杀，可惜我没杀！”
“撒谎！”山本声音提高，“刘先生给我看了录像！你的拳法，和我哥哥尸体上的伤痕一样！”
裁判皱眉：“赛后再说。现在碰拳套，回角落。”
山本咬牙碰了下拳套，转身回角落时又回头瞪了陆晓龙一眼。
铃声响起。
“开始！”
第一回合。
山本立刻前压，典型的空手道直线进攻。刺拳试探，被陆晓龙拍开。第二拳直拳打向面门，陆晓龙侧闪，拳头擦着耳朵过去。
“别跑！”山本吼道，连续出拳。他的拳确实重，每一击都杀意满满。但节奏单一，就像训练录像里那样——刺拳，直拳，然后必出腿。
第三拳刚出，陆晓龙已经预判。他提前后撤半步，果然山本右腿前踢袭来，落空。
“你的套路太明显了。”陆晓龙用英语说。
山本脸色更难看，再次进攻。这次他改变了顺序：直拳起手，接摆拳，然后左腿侧踢。陆晓龙格挡前两拳，在侧踢来的瞬间，突然下潜前冲。
近身！
山本一惊，本能地抬肘下砸。陆晓龙左手架住肘击，右手一记短勾拳击中对方右侧肋部——正是山本出右拳时左肩抬高露出的空当。
“呃！”山本闷哼，连退三步。
观众席传来惊呼。日本观众区的喊声戛然而止。
陆晓龙没有追击，反而拉开距离。他在观察——山本挨了这一拳后，右手下意识捂了下肋骨，呼吸节奏乱了。
“第一回合才过一分钟。”陆晓龙说，“慢慢来。”
山本怒吼，再次扑上。这次他放弃了固定组合，开始乱打——重拳，膝撞，甚至试图箍颈。但愤怒让他的动作变形，陆晓龙轻松闪避，偶尔还击一两拳，都打在肋部或腹部。
第一回合进行到两分钟时，山本已经挨了七记身体击打，呼吸明显急促。但他还在进攻，完全不顾防守。
“时间到！”裁判分开两人。
回合休息。陆晓龙回到角落，呼吸平稳。光头递来水瓶：“他在拼命。”
“嗯。”陆晓龙漱口，“第二回合继续消耗。”
对面角落，山本正大口喘气，教练用冰袋按着他肋部。“冷静！按战术来！”教练用日语吼。
“他一直在打我右肋……”山本咬牙说。
“那就保护！别让他打中！”
铃声再响。
第二回合。
山本显然调整了战术。他不再盲目进攻，开始用前踢控制距离，同时寻找机会。但陆晓龙注意到了——山本的移动时，左腿确实有轻微的不自然，尤其是在向右移动时。
试探几次后，陆晓龙开始针对性攻击。他不断用低扫腿攻击山本左腿膝盖外侧——正是旧伤位置。
第一次扫中，山本动作明显一顿。
第二次，山本脸上闪过痛苦。
第三次时，山本终于忍不住，在陆晓龙出腿的瞬间，他也起腿对攻——右腿高扫踢向头部。
陆晓龙早就等着这一下。他低头躲过扫踢，在对方收腿的瞬间突进，一记上勾拳自下而上，狠狠击中山本下巴。
“砰！”
山本头向后仰，整个人晃了一下，但没有倒下。他踉跄后退，靠在围绳上，眼神有些涣散。
裁判立刻上前，隔开两人，开始读秒：“……三、四、五……”
山本甩了甩头，站直身体，示意继续。
比赛重新开始。但这一拳显然重创了山本，他的反应速度明显下降。陆晓龙没有急于终结，而是继续用低扫腿攻击左膝，同时用刺拳骚扰面部。
第二回合结束前二十秒，山本的左腿已经无法正常支撑，移动明显跛行。
“时间到！”
回合休息。山本几乎是被教练扶回角落的。他的左膝已经肿起，肋部淤青扩散，下巴也红肿起来。
“还能打吗？”教练问。
“能……”山本喘着粗气，“我要杀了他……”
“你这样赢不了！认输吧！”
“不！”山本推开教练，“第三回合……我一定要……”
对面角落，陆晓龙在听光头说话。
“他的左腿废了，第三回合可以终结。”光头说，“但刘先生在场边打手势，希望比赛再打久一点。”
陆晓龙看了眼台下。阎天明果然站在擂台边，对他做了个“三”的手势——意思是打到第三回合结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