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书府的偏院,是沈清辞的炼狱。
这间阴暗潮湿的房间,没有窗纸,只有几根破败的木棂挡着风,墙角结着蛛网,地面铺着冰冷的青砖,一到夜里就寒气刺骨。沈清辞被铁链锁着脚踝,铁链另一端钉在床脚,磨得她脚踝血肉模糊,结痂又被扯破,反复循环,疼得她日夜难安。
李公子几乎每天都会来。他不再伪装温文尔雅,脸上的阴鸷和暴虐暴露无遗。他会带着酒气闯进来,一把揪住沈清辞的头发,将她从床上拖下来,逼她跪在地上。
“你不是靖王府的王妃吗?”他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,眼神里满是病态的愉悦,“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?沈清月那个贱人让我恶心,你比她有趣多了,至少还敢瞪我。”
沈清辞的眼眶通红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恨意。她死死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。脸上的疤痕被李公子的指尖反复摩挲,那触感像毒蛇的信子,让她浑身战栗。
“你妹妹把你推下悬崖,抢了你的身份,你说你是不是很蠢?”李公子狞笑着,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沈清辞的脸颊瞬间红肿,与那道疤痕交织在一起,愈发狰狞。
血从她咬破的嘴唇溢出,她却倔强地抬起头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:“李公子,你以为你赢了?你和沈清月,都是一样的恶魔,迟早会遭报应!”
“报应?”李公子哈哈大笑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我就是报应!在这尚书府,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!”他猛地踹在沈清辞的胸口,将她踹倒在地。
沈清辞疼得蜷缩在地上,咳嗽不止,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。她看着李公子狰狞的面孔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活下去,一定要活下去,亲眼看着这对狗男女下地狱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沈清辞的身体越来越虚弱。李公子的折磨变本加厉,他不准下人给她送足够的食物和水,只有在他高兴的时候,才会丢给她几块发霉的糕点。她身上的伤口化脓溃烂,散发着恶臭,引来苍蝇蚊虫叮咬,可她依旧没有放弃。
她会趁着李公子不注意,偷偷撕下身上破旧的衣衫,擦拭伤口,用指甲抠掉化脓的腐肉,疼得浑身发抖,却咬着牙一声不吭。她知道,只有保持清醒和体力,才有机会逃跑,才有机会报仇。
这天,李公子又带着酒气来了。他似乎心情不错,没有立刻折磨沈清辞,反而坐在椅子上,倒了一杯酒,慢悠悠地喝着。
“沈清辞,你知道吗?你妹妹在靖王府过得可好了。”李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“她穿着你的衣服,住着你的院子,享受着萧煜那个傻子的宠爱,还哄得靖王和靖王妃对她赞不绝口。”
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她想起萧煜纯真的笑容,想起他为她编的歪歪扭扭的花环,想起他挡在她身前说“我妻子最好看”,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那个傻子,他现在还好吗?他是不是还在等着她回去?他会不会已经被沈清月骗了,以为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?
“你放心,我会帮你的。”李公子放下酒杯,走到她身边,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肩膀,“我看沈清月那个贱人不顺眼很久了,她以为嫁入尚书府就可以高枕无忧?我要让她知道,背叛我的下场。”
沈清辞抬起头,眼里满是疑惑。她不明白,李公子为什么要帮她。
李公子看穿了她的心思,冷笑一声:“我不是帮你,我是为了我自己。沈清月在靖王府站稳脚跟,对我有什么好处?我要让她身败名裂,让她尝尝被人抛弃、被人折磨的滋味。”
他蹲下身,捏住沈清辞的下巴,语气阴狠:“你听着,我会带你去靖王府,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,揭穿沈清月的真面目。但在此之前,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,做我的玩物。如果你敢耍花样,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。”
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。她知道,李公子只是在利用她。可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,唯一能回到靖王府,揭穿沈清月真面目的机会。
她咬着牙,点了点头:“好,我答应你。但你必须保证,事成之后,放我走。”
“放你走?”李公子笑了,笑容里满是嘲讽,“等我玩腻了,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。”
沈清辞闭上眼睛,一行清泪滑落。她知道,自己这是饮鸩止渴,可她别无选择。为了报仇,为了让沈清月付出代价,她只能忍受这一切。
而此时的靖王府,沈清月正焦头烂额。
萧煜对她的怀疑越来越深,无论她怎么模仿沈清辞,萧煜都能找出破绽。他会在她端来饭菜时,突然说:“清辞不会把葱花放在我碗里。”会在她试图抚摸他的头时,躲开说:“清辞摸我的时候,不会这么用力。”甚至会在夜里,突然从床上坐起来,哭着说:“我要清辞,你不是清辞,你是坏人。”
靖王和靖王妃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。沈清月虽然长得和沈清辞一模一样,可她的言行举止,总带着一丝刻意和生疏。她不懂萧煜的喜好,不知道府里的规矩,甚至连沈清辞最擅长的刺绣,她也一窍不通。
这天,靖王妃特意让沈清月为她绣一方手帕。沈清月根本不会刺绣,只能找借口推脱:“母亲,我最近身体不适,手腕无力,怕是绣不好,辜负了母亲的期望。”
靖王妃的眼神沉了下来:“清辞,你以前最擅长刺绣,怎么会突然手腕无力?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沈清月心里一慌,连忙说道:“没有,母亲,我只是最近没休息好。”
就在这时,萧煜突然跑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,跑到靖王妃面前,说道:“母亲,你看,这是清辞最喜欢的花。以前清辞看到这种花,都会笑的。”他转头看向沈清月,眼神里满是失望,“可你看到这花,都不笑。你不是清辞。”
沈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她强装镇定地说道:“煜儿,我只是心里难过,想念姐姐,所以笑不出来。”
“你骗人!”萧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,他指着沈清月的脸,大声说,“你的疤是假的!清辞的疤摸起来是糙糙的,你的疤是滑滑的!你是坏人,你把清辞藏起来了!”
靖王妃和靖王对视一眼,眼里都充满了震惊和疑惑。他们一直以为萧煜是个傻子,可他说的话,却句句在理。
靖王妃走到沈清月面前,伸出手,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脸上的疤痕。果然,那疤痕光滑平坦,没有丝毫凹凸感,明显是画上去的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靖王妃的语气变得冰冷,眼神里充满了威严,“清辞在哪里?你把她怎么样了?”
沈清月吓得浑身发抖,她知道,自己的伪装被拆穿了。她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哭着说道:“母亲,我不是故意的!我是清月啊!姐姐她……姐姐她不小心失足坠崖了,我怕煜儿难过,怕你们伤心,所以才想着模仿姐姐,陪在你们身边。”
“你撒谎!”萧煜冲上前,一把推开沈清月,“是你把清辞推下悬崖的!我看到了!我看到你推她了!”
萧煜虽然傻,却记得清清楚楚,那天在悬崖边,沈清月脸上狰狞的表情,和那用力一推的动作。他以前不敢说,是因为害怕,也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。可现在,他看到这个假的“清辞”,就想起了自己的妻子,想起了她坠落时绝望的眼神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
靖王和靖王妃彻底惊呆了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,沈清月竟然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。
“来人!”靖王怒喝一声,“把这个毒妇给我拿下!”
立刻有侍卫冲了进来,将沈清月死死按住。沈清月挣扎着,哭喊着:“父王,母亲,我是被冤枉的!是萧煜这个傻子胡说八道!你们相信我啊!”
可没有人相信她。萧煜虽然傻,却不会撒谎。而且,她脸上的假疤痕,就是最好的证据。
靖王气得脸色铁青,他指着沈清月,怒声道:“你这个毒妇!清辞待你不薄,你竟然为了取代她,狠心将她推下悬崖!我靖王府容不下你这样的恶毒之人!”
就在这时,府里的侍卫匆匆跑来,躬身说道:“王爷,王妃,尚书府的李公子带着一个女子前来拜访,说是有要事求见。”
靖王皱了皱眉,语气不善:“李公子?他来干什么?让他滚!”
“王爷,”侍卫犹豫了一下,又说道,“那个女子……长得和王妃一模一样,脸上也有一道疤痕。”
靖王和靖王妃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。萧煜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:“是清辞!是清辞回来了!我要去见清辞!”
他不顾侍卫的阻拦,疯了一样朝着府门口跑去。
靖王和靖王妃也连忙跟了上去。
府门口,李公子牵着一个瘦弱的女子站在那里。那个女子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,头发凌乱,脸上和身上满是伤痕,脸色苍白得像纸,可那张脸,确实和沈清辞一模一样,左颊的疤痕狰狞而真实。
她就是沈清辞。
萧煜看到她,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。他挣脱侍卫的阻拦,疯了一样冲过去,想要抱住她,却又怕碰疼她身上的伤口,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她面前,声音颤抖:“清辞……真的是你吗?你回来了?你没死?”
沈清辞看着眼前的萧煜,他瘦了很多,眼神里满是憔悴和思念,却依旧那么纯真。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“煜儿……是我,我回来了。”
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委屈。
靖王和靖王妃走到近前,看着眼前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子,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。他们可以肯定,这才是真正的沈清辞。
“清辞,委屈你了。”靖王妃的声音带着哽咽,她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,却又怕碰疼她。
沈清月也被侍卫押了过来,当她看到沈清辞时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。“你……你怎么没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