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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源县最顶级的“金碧辉煌”会所，八号帝王包厢内，光影迷离，酒气熏天。
征地办主任王平斜倚在巨大的真皮沙发里，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，享受着身旁开发商老板李总为他点上的雪茄。袅袅的青烟模糊了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，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捉摸不定的威严。
“王主任，今天那帮农民没给您添麻烦吧？”李总凑过来，满脸堆笑地给他续上价值不菲的路易十三，“还有那个督查室新来的愣头青，听说挺扎手的。”
王平深深吸了一口雪茄，将烟雾缓缓吐在李总的脸上，看着对方不仅不躲，反而露出一副受用至极的表情，他心里那点下午被苏正顶撞的不快，顿时烟消云散。
“麻烦？算不上。”王平的语气很轻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，“一群刨土的，一个毛头小子，能翻起多大的浪？无非就是想多要两个钱，晾他们几天，自然就老实了。”
他拍了拍李总的肩膀，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：“放心，你那块地，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。县里的大环境要考虑，招商引资的决心不能动摇嘛。至于那个苏正……哼，年轻人不懂事，总得有人教他怎么在这潭水里游。等县长回来，有他好看的。”
“那是，那是！全清源县谁不知道，您王主任才是真正为我们企业着想的父母官！”李总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。
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，觥筹交错，奉承的话语像是不要钱的蜜糖，将王平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。他很享受这种感觉，这种一言可决他人生死，一语可定千万资金流向的权力感，比任何美酒和女人都让他沉醉。
酒过三巡，气氛正酣。一个穿着清凉的女郎端着pos机走进来，娇滴滴地说：“李总，今晚的消费一共是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，给您抹个零，三万八就好。”
李总立刻掏出卡，却被王平一把按住。
“今天我来。”王平摆了摆手，尽显主人的派头，“难得大家聚得开心。”
他从爱马仕钱包里抽出那张象征着顶级vip的黑金卡，随意地递过去：“没密码。”
这是一种姿态，更是一种炫耀。
女郎接过卡，在pos机上熟练地操作。然而，几秒钟后，机器却发出“滴滴”两声刺耳的提示音。
“嗯？”女郎愣了一下，脸上职业性的笑容有些僵硬，“先生，不好意思，提示余额不足。”
“什么？”王平的酒意醒了大半，他皱起眉头，一把拿过卡和pos机，“怎么可能？你是不是输错金额了？”
他低头看了一眼，三万八，没错。
“不可能！”他断然道，“我这张卡里，前两天刚进了一笔款，没八位数也有七位数，买你这栋楼都够了！换台机器试试！”
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，音乐声似乎都小了许多。李总连忙打圆场：“肯定是机器坏了，我来我来。”
“不用！”王平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，他一把推开李总，拿出自己的手机，点开了银行的app。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实力。
指纹解锁，app启动。当他看到账户余额那一栏的数字时，瞳孔猛地一缩。
不对！
数字不对！
他清楚地记得，昨天下午查看时，余额是一千二百八十多万。可现在，屏幕上显示的数字，变成了一千二百三十多万。
少了五十万？
什么时候的事？他翻遍了交易记录，没有任何转出信息。没有消费，没有转账，那五十万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。
“他妈的，银行系统出错了？”王平低声咒骂了一句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。他有种预感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，试图找出问题所在。就在这时，他眼睁睁地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。
屏幕上那串代表着他半生心血的数字，最末尾的那个“8”，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，变成了“7”。
紧接着，前面的数字也开始变化。
12,315,748……
12,315,721……
12,315,699……
数字的跳动毫无规律，有时候是几块几毛，有时候是几百上千。它不是在平稳地减少，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，在账本上疯狂地、杂乱无章地划掉一笔又一笔烂账。王平感觉自己的心脏，也随着那串数字的跳动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，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“王主任？您……您没事吧？”李总看他脸色不对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。
王平没有回答，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手机外壳咯咯作响。
他退出了这个银行的app，颤抖着点开了另一个。这是他用来存另一部分灰色收入的账户，里面有七百多万。
然而，当账户页面刷出来的一瞬间，他感觉眼前一黑，差点栽倒在沙发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