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他花了大价钱从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组合,不见了。那张名贵的紫檀木茶几,不见了。墙上那台一百寸的超薄液晶电视,也不见了。甚至连那盏他最引以为傲的、从奥地利空运回来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,此刻也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电线接头,孤零零地垂在天花板上。
整个客厅,就像是被龙卷风精准地清扫过一遍,除了墙壁和地板,什么都没剩下。
“遭贼了?!”
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,劈开了王建国的醉意。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,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他顾不上多想,发疯似的冲上二楼,直奔自己的主卧。
卧室的门大开着。里面的景象,比客厅更加触目惊心。
那张巨大的红木双人床,消失了。衣柜的门敞开着,里面空空如也,他那些阿玛尼、杰尼亚的西装,妻子那些香奈儿、迪奥的裙子,一件不剩。梳妆台上,妻子的那些瓶瓶罐罐和珠宝首饰,被洗劫一空。
王建国双腿一软,扑到墙边。他颤抖着手,揭开一幅油画,后面是他隐藏的保险柜。
保险柜的门,大开着。
里面存放的金条、美元现金、各种不记名的房产证和股权文件……全都不见了。
“啊——!”
王建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,双目赤红。他疯了一样在别墅里到处乱翻,书房、客房、储藏室……
所有值钱的东西,但凡是能搬走的,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小到一支钢笔,大到一台冰箱。
最后,他冲进卫生间,一把拉开脏衣篮。
空的。
他又拉开内衣柜的抽屉。
还是空的。
别说他老婆的蕾丝内衣,就连他自己那几条穿了好几年、边都松了的旧内裤,都不见了踪影。
盗贼不仅搬空了他所有的财富,甚至连他最后一块遮羞布,都给扯走了。
这他妈的不是盗窃,这是……这是行为艺术啊!
王建国彻底崩溃了,他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。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,将他牢牢包裹。
他猛地想起什么,从空空如也的西装口袋里(西装是在晚宴上穿着的,幸免于难)掏出手机。
他要报警!不!他要调动全城的警力!他要让这个胆大包天的贼,死无葬身之地!
他哆哆嗦嗦地按下了自己最心腹的副局长的号码。
电话拨出,听筒里却传来一阵“滋滋”的电流声,随后,是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: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……”
怎么会?!
王建国不信邪,又拨打了市局指挥中心的电话。
依然是无法接通。
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手指颤抖着,按下了那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数字——110。
电话里,传来一阵急促的忙音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
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,听筒里传来的,永远是那让他此刻感到无比绝望的忙音。
他,云州市公安局局长,这个城市的“守护神”,此刻,在他家徒四壁的豪宅里,连一个报警电话都打不通。
他被这个他亲手缔造的“平安”世界,彻底抛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