嘡——
铁尺撞上旗杆的声响还在校场上空回荡,张定远双臂已如灌铅般沉重。盾牌边缘压着掌心,磨出的血泡破裂后黏在木面上,每前进一步都扯出细密的痛感。他咬住牙关,脚步未停,左脚落地时膝盖微屈,卸去冲力,右肩顺势前推,盾沿齐平,与左右新兵保持一线。
王勇立于高台,目光扫过队列,忽地抬手点出:“张定远,出列!”
张定远收势停步,右腿后撤半步,将盾牌竖插于地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站直身躯,汗水顺额角滑落,滴入衣领。肌肉仍在颤抖,呼吸却压得极稳。
“听闻你带刀入营,自称家传武艺。”王勇缓步走下高台,腰间铁尺摘下,交予身旁兵卒,“今日我以棍代器,与你切磋三合。军中不讲情面,生死不论,可敢接?”
张定远未答,只伸手取起靠在盾旁的木棍。棍长五尺,粗如碗口,是新兵对击所用。他双手持棍,横于胸前,躬身一礼。
这是回应。
围观新兵屏息后退,围成半圆。有人喉头滚动,有人手指抠紧裤缝。昨日尚能完成三百次对击者寥寥,而今张定远刚经两刻钟持盾推进,体力早已透支至极限。众人皆知,这非寻常比试,而是教头亲自下场的压制。
王勇不再多言,突进半步,右臂抡圆,木棍破风劈下!
张定远侧身闪避,棍风擦耳而过,带起一阵灼热。他未及调整,第二击已至,直砸肩头。他举棍格挡,“砰”地一声震得双臂发麻,脚下蹬地后撤,方才稳住身形。
第三击紧随而来,横扫腰肋。他拧身缩腹,棍梢擦过铠甲,刮出刺耳声响。
三击连环,快若雷霆。张定远连退七步,始终未还手,仅凭基础格挡与步法周旋。王勇眉头微皱,攻势稍顿。
“只会躲?”王勇冷声质问,语气含讥,“带刀入营,就这点本事?”
张定远垂目,握棍之手缓缓收紧。他记得父亲说过:遇强敌,先立于不败,再寻破绽。此刻体力未复,硬拼必败。他不动,不是怯战,是在等。
王勇冷笑,再度逼近。这一次,他不再试探,招式转为压制。棍影翻飞,上下交错,逼得张定远连连后撤。左肩被一记斜撩扫中,虽有护甲缓冲,仍觉骨肉震荡。他借势转身,以盾为依托,侧跳拉开距离。
“想借盾耍滑?”王勇一步前进,棍尖直指咽喉。
张定远矮身避过,反手抽棍横拦。两棍相撞,震得虎口开裂。他趁机向右滑步,脚跟踩实地面,借冲力带动全身旋转,一记反扫逼退对方。
王勇略一错愕,随即嘴角微扬:“有点意思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提速。棍势如潮,连环三击直取头、胸、腹。张定远接连格挡,步伐渐乱。第四击砸中左臂,木棍脱手飞出数尺。
他单膝跪地,右手撑地欲起,左手迅速探出,却未拾棍,而是抓起一把尘土。
王勇居高临下,棍尖指向其颈侧:“服不服?”
张定远抬头,眼中无惧,只有沉静。他忽然扬手,尘土扑面洒出。
王勇本能闭眼偏头,动作微滞。就在此瞬,张定远右腿猛蹬地面,整个人向侧翻滚,同时左手抄起木棍,顺势跃起,背对王勇。
众人以为他欲逃。
但他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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