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云压下来,风卷着湿气扑在脸上。
雨,要来了。
他立刻下令:“改训练内容!口哨代令,菱形阵型,穿越北竹林!”
亲卫们迅速调整位置,张定远居中指挥。六人冒雨出发,脚下泥泞打滑,竹叶被风吹得哗哗响,掩盖了脚步声。
走到一半,雨势骤大。
地面变成泥潭,标记用的白灰被冲刷干净,方向难辨。
一名亲卫差点踩空跌进沟里,被张定远一把拽住。
“停!”他低喝,“三短一长,确认位置!”
六人同时吹哨,声音在雨中短促清晰。
张定远听清方位,重新排阵。他亲自带队,猫腰前行,每一步都试探着踩实。到了竹林尽头,他伏地听声,耳朵贴着湿土。
没有动静。
他抬起手,掌心向前——前进。
六人无声穿过最后一段开阔地,抵达“敌营”外围。
整个过程,没发出一次错误信号,没一人掉队。
高岗上,戚继光撑着油纸伞站了很久。身边副官低声问:“要不要叫停?”
戚继光摇头,“让他们完成。”
等张定远带队返回校场,已是深夜。六人浑身湿透,泥水顺着铠甲往下流。张定远走到戚继光面前,摘下头盔,雨水顺着额角滴落。
“报告,夜袭全流程推演完毕,无失误。”
戚继光看着他,许久才说:“你懂了。”
他递过一份空白文书,“明天开始,你可以起草战术预案。”
张定远接过,手指用力,纸角被捏出折痕。
戚继光转身走了两步,又停下。
“明日可议实击。”
他说完,走入雨幕。
张定远没动。
他站在旗杆下,斗篷滴着水,眼神盯着远处漆黑的营墙。手中的文书边缘已被雨水浸软,但他握得很紧。
亲卫们陆续归队,路过他身边时,有人低声说:“张统还在。”
没人接话。
校场空了,只剩他一个人站着。
风从北面吹来,带着湿土和铁锈的味道。
他抬起右手,检查火铳腰带扣环是否牢固。
扣环锁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