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七八个人往前挤,争着登记名字。
张定远没笑,但眼角松了下来。他知道,怀疑还在,可火种已经点着。
他把火铳交给助射兵检查余温,自己走到靶位方向。一路上士卒主动让开,有人抱拳行礼,有人低声叫“张队”。
到了靶前,他蹲下身摸那个贯穿孔。木头边缘焦黑,洞口整齐,没有崩裂。
“加厚一层钢板试试。”他对随行的匠人说,“看看能不能挡住第二枪。”
正说着,戚继光派来的传令兵快步走来:“张百总,帅帐召见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张定远应下,没立刻动身。
他回头看向工坊方向。老陈正在收拾工具,动作缓慢却利落。那根首制的铳管被小心放回支架,底座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小铜牌,刻着“长管铳·首制”六个字。
张定远记下了位置。以后每一批新铳,都要刻上编号。
他转身往主营走,路过校场边时停下。那里原本只有三个旧靶,现在多了两根木桩,等着钉新靶板。
“今天下午就开工。”他对跟来的亲卫说,“先挑二十人,分两班轮训。火药配比按最新记录来,一颗都不能错。”
“是!”
走了几步,他又补了一句:“告诉老陈,今晚不用熬夜。明天还有活。”
亲卫领命而去。
张定远继续前行,手习惯性摸了下腰间剑柄。这几天忙火铳的事,剑都没出鞘过一次。
但他知道,刀枪终要见血。
回到校场,第一批报名的士卒已经开始排队领号。有人兴奋地比划射击姿势,有人紧张地搓手。
一名瘦高士兵举手提问:“张队!这铳……能装刺刀吗?”
张定远停下脚步。
这个问题他想过。倭寇近身快,铳射完一轮就得拼白刃。如果能在铳尾加装短刃……
他没回答,只说:“三天后给你答案。”
说完他走向兵器库。那里有缴获的倭铳,也有闲置的短铁条。
他需要画一张新图。
太阳升到头顶,校场上的喧闹声越来越响。火铳试射成功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各营。有人不信,赶来亲眼验证;有人直接申请调入火器队。
张定远站在库房门口,拿出随身的小册子。翻开第一页,上面写着“守土安民”四个字。
他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,写下一行字:**长管铳+刺刀=近远兼备。**
然后合上册子,走进库房。
里面光线昏暗,墙上挂着各种兵器。他走到角落,拉开一个旧木箱,取出一段三寸长的精铁。
这块铁可以锻成卡槽。
他拿起锤子,开始敲打。
第一锤落下,火星溅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