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解下背后的长管铳,双手握住,枪口朝地。然后闭上眼。
所有人屏住呼吸。
他一手托铳身,一手摸到铳尾,取下空膛管。接着从腰间取出火药包,凭手感撕开,倒入药室。再取出铅弹,塞进铳管,用通条压实。最后装回膛管,扣紧机括。
整个过程,他眼睛始终闭着。
最后,他抬起铳,做出瞄准姿势,轻扣扳机。
“咔。”
一声清响,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全场静默。
他睁开眼,看向众人。“你们也能做到。”
没人说话。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有人握紧了铳杆。
“现在,分组练习。”他下令,“点燃火把,但不准看手。全凭感觉。”
火把一支支亮起。橙色的光映在校场上,照出一片昏黄。
士兵们迅速分组,开始拆解火铳。有人动作生涩,立刻重来。有人一次成功,也不得意,马上再来一遍。
张定远在队列间走动。他不说话,只看动作。发现错误,就伸手示范一次,不多解释。
一圈走完,他回到高台边缘。
远处,邻营的灯火依然亮着。笑声还在,但似乎少了些底气。那边的人大概没想到,火器营接到战书后,不是慌乱,而是立刻开始训练。
他知道对方以为赢定了。
他知道对方觉得火器只能靠天吃饭。
他知道对方根本不懂什么叫准备。
他摸了摸肩上的伤。那里还是沉的,像压着一块铁。
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。
他有兵,有铳,有时间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。云层很厚,月亮藏在里面。今晚会很黑,适合训练。
他走下高台,站到队伍最前面。
“再来一遍。”他说。
士兵们立刻停下手中动作,重新列队。
他举起手,五指张开,然后缓缓握拳。
这是开始的信号。
一百二十人同时抬起火铳,开始拆解。
火把的光在他们手上跳动。金属零件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碰撞声。
张定远站在最前方,再次闭上眼。
他的手伸向腰间的火药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