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传来脚步声。一队新军正在出巡,带队的是个年轻士官。他走到村口,停下来教几个村民认信号旗。三人一组,练习举旗动作。左边红旗,右边蓝旗,中间黄旗不动。
山岗上的了望台升起第一缕晨烟。那是例行报平安的信号。没有敌情,只有日常。
张定远转身离开正厅,走向校场。路上遇到刘虎,两人对视一眼。刘虎说:“今天没人请假。”
他说:“很好。”
校场边,三百新军已列队完毕。火铳检查完毕,腰牌佩戴整齐。他们不再只是听命令的士兵,而是知道为何而守的人。
张定远站在高台前,举起右手。队伍立刻安静。
他说:“出发。”
第一队迈步向前,步伐一致。第二队跟上,第三队压阵。他们沿着海岸线行进,经过村庄、码头、滩涂。百姓看见他们,有人挥手,有人点头,有孩童追着队伍跑了几步。
太阳升到头顶时,队伍抵达南岭哨所。这里曾是细作潜入的路线,如今建起石垒了望台。守军换岗完毕,旗帜迎风展开。
张定远走上台顶,看向大海。海面平静,渔船散布各处。远处有一艘商船正缓缓靠岸,旗号清晰可辨,是大明商路登记过的编号。
他拿出哨报本,翻开最新一页。上面只有一行字:“东滩无异动,潮位正常,协防轮值如常。”
他合上本子,交给亲兵。亲兵问:“今日还巡查吗?”
他说:“走一趟。”
队伍重新集结,沿原路返回。途中经过一处新建的学堂。木门开着,里面传出读书声。是个老先生在教《千字文》。
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……”
声音清朗,不快不慢。几个孩子坐在席上,手拿竹简,跟着念。
张定远停下脚步。其他士兵也停下。没人说话,就站在门外听着。
读完一段,老先生抬头看见他们。他没中断,只点了点头。孩子们也抬头看,眼神干净,没有恐惧。
队伍继续前行。风从海面吹来,带着咸味。校场入口处,几个村民正在帮士兵修补火铳袋。妇女们缝线,男人检查皮革。看到张定远过来,他们起身让路。
他走进正厅。布巾依旧挂着。风吹进来,它又一次轻轻扬起。他站在下面,抬头看着那些名字。
门外响起脚步声。新兵报告:“将军,霞浦方向传来消息,补网匠家的儿子报名参军,已通过初选。”
他说:“让他参加下一轮训练。”
亲兵又递来一份文书。是协防章程的反馈汇总。七个村子提出增设夜间联络点,两个渔村建议统一暗号规则。他拿起炭笔,在纸上写下批注。
“同意。按原方案推进。”
写完,他放下笔。站起来,走向门口。
外面天光正好。校场上有士兵在练习装填火铳。咔、推、压、锁。节奏稳定,动作熟练。
他站在台阶上,看着这一切。远处山岗,了望台的信号旗换了位置。是例行通报无事的标记。
他迈步下阶,走向训练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