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继续前行，途中设下绊索，推下滚石阻断追路。倭寇果然再次追来，但被障碍拖住。等到敌人绕行时，他们已进入密林深处。
最终登上一处高地。张定远停下脚步，展开地图。他用炭笔标出破庙位置，连上线索点：东溪、盐仓、渡口、南坡。所有路线都指向同一个中心。
“他们不是来抢劫的。”他说。
“那是来干什么？”
“转运。”张定远指着地图，“你看这几处村子，都在河边。他们五日一动，抢的东西不多，但每次都走同一条路。他们在运货，而且是定期运。”
“运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。但能用火器护送，还能组织巡逻，说明东西重要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他们不怕暴露位置。破庙挂红布当标记，等于告诉所有人‘这里归我管’。这不是求财，是占地盘。”
刘虎脸色变了：“你是说，他们想在这儿扎根？”
张定远没回答。他看着远处山影，那里正是破庙所在的方向。月光下，庙顶轮廓隐约可见，像一块竖起的墓碑。
他取出怀里的残纸，把所有线索写下来：
- 五日周期
- 夜间出动
- 骑兵开道
- 火器护卫
- 固定路线
- 设立眼线
每一条都指向同一个结论——这不是散兵游勇，是一支有编制、有命令、有目标的队伍。
“回去之后第一件事。”他低声说，“查乌礁屿的潮位记录。如果他们真有大船接应，进出时间一定和涨潮有关。”
刘虎点头。他想说什么，但看到张定远的表情，又闭上了嘴。
风从林间吹过，带起一阵沙沙声。张定远站在高处，手里捏着那张草图。纸边已被汗水浸湿，字迹有些模糊，但路线清晰。
他忽然想起进城那天看见的景象：街道空荡，百姓低头快走，连孩子都不敢大声说话。那种恐惧不是一天形成的，是长期压迫的结果。
而现在，敌人不仅在抢东西，还在建立秩序。他们有自己的哨探、有自己的暗号、有自己的控制区。他们在把这片土地变成他们的地盘。
他把图纸折好，放进怀里。
“走。”他说，“先回接应点。”
两人沿密林边缘移动。身后山下，火把光点仍在晃动，但不再逼近。倭寇没有继续追，而是原地集结，列队站定。
张定远回头看了一眼。那些人站成两排，中间一人举起手臂，做了个手势。接着所有人同时转身，整齐离开。
动作干净利落，毫无混乱。
他的手指收紧。
这不是土匪。
是军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