邯郸城的小院,此刻更显孤清。
楚明夷怀抱着女儿楚昭,感受着这座城池因质子离去而微妙变化的氛围。
女儿的眼中,那份洞悉世事的沉静,是她此刻最大的忧虑。
“昭儿,此世方为汝之起点。”
楚明夷低语,目光坚定。
异人离开,芈诗在质子府邸独掌话语权,潜在的威胁并未减少。
她必须尽快完成封印,让女儿的前世印记彻底沉寂。
没有巴蜀地脉的磅礴助力,楚明夷的封印更为艰难。
她取出一支刻满巴蜀山纹的古朴骨笛,笛身冰凉。
将女儿置于铺着安魂草药的席上,幽蓝的火焰在特制香炉中跳跃。
笛声起,非婉转,而是空灵、幽远,如月下寒潭,带着隔绝与沉眠的力量。
笛音化作淡青色的薄雾,丝丝缕缕,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渗入楚昭的眉心。
楚明夷全神贯注,额角汗珠滚落。
她能感觉到女儿意识深处那股不属于此世的、带着毁灭蓝光与诡异笑容的灵魂印记在躁动。
笛音如锁链,又如深潭之水,将其一层层包裹、拖拽,沉向意识最幽暗寂静的底层。
那抹令人心悸的笑容终于在婴儿纯净的脸庞上彻底淡去。
只剩下安稳的沉睡,呼吸均匀,眼神懵懂清澈。
笛声止息,楚明夷脱力般靠在竹壁上,看着女儿安睡的模样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“暂时…无事了。”
她轻抚楚昭的胎发,望向邯郸城的方向,眼神凝重。
“异人离去,芈诗独自带着那两个命运被扭曲的孩子,无人约束,她会如何动作?”
异人的离去,让这座原本就低调的质子府邸更添了几分冷清和压抑。
府中大小事务,皆由芈诗一言而决。
她产后身体逐渐恢复,那份属于政治动物的精明与冷酷更加显露无疑。
两个襁褓被安置在芈诗卧房旁的暖阁内,处于她严密的视线之下。
嬴政作为嫡子,他享受着最好的乳母、最精细的照料,穿着华贵的锦缎。
芈诗对他的态度是精心计算后的“重视”。
她需要他健康、强壮,像一个完美的嫡子那样成长。
以便未来能顺利承接“东皇太一“的诅咒。
她偶尔会亲自抱起他,动作看似轻柔,眼神却如同在评估一件至关重要的器物,冰冷而毫无温度。
她的目光常常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。
尤其在他小小的脊背上——那若隐若现的《九歌·东君》祭文。
是她未来交易的筹码,也是她心中扭曲的痛源。
他的价值,在于他的“身份”和注定背负的沉重枷锁。
他小小的眉头有时会无意识地蹙起,仿佛感应到了无形的压力。
嬴琅名义上仍是低微侍女所生的庶子。
他的待遇明显降格,居住环境偏冷清,照顾他的只有一位寡言木讷的老仆妇。
但芈诗对他的关注,却远超对“嫡子”的例行检查。
她极少触碰他,只在夜深人静时,屏退所有人。
独自站在他的摇篮边,指尖悬空,描摹着那祭文的轮廓。
眼神在瞬间的恍惚那酷似她与异人的眉眼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