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抬眸，与她对视，眼神锐利：“政只是在做该做之事。”
“该做之事？”
芈诗走近一步，指尖掠过书案上那卷关于祭祀的帛书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。
“是想从这些故纸堆里，找到斩杀‘东皇太一’的方法？
还是想修成通天彻地之能，强行抹去那契约烙印？”
嬴政沉默不语，算是默认。
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向——拥有绝对的力量，碾碎一切阻碍！
芈诗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痴儿……人力有时尽。有些存在，有些契约，其根源之深，远超个体力量的极限。
你可知，为何那契约反噬如此痛苦，却始终未能立刻将琅儿吞噬？”
嬴政目光一凝：“因为寡人的命格遮掩？”
“是，也不全是。”
芈诗摇头，她的目光变得幽远，仿佛穿透了墙壁，望向了冥冥中的规则。
“那‘遮掩’只是表象。更深层的原因在于……‘人道’。”
“人道？”
嬴政眉头紧蹙。
这个词他并不陌生，法家典籍、儒家经典皆有提及，但多是泛泛而谈。
“不错，人道。”
芈诗肯定道，声音带着一丝凝重。
“众生之力，文明之火，秩序之轨……汇聚而成的一种磅礴伟力。
它无形无质，却无处不在，维系着世间的运转，也……排斥着一切过于‘非人’的力量侵蚀。”
她看向嬴政，眼神灼灼。
“那‘东皇太一’（无论它究竟是什么），其力量本质，定然与现世人道有相悖之处！
否则它何必需要祭品？
何必需要通过契约这种迂回的方式攫取力量？
它的契约烙印在琅儿身上，就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，会被人道本能地排斥、压制！
这才是琅儿能苟延残喘至今，未曾立刻被吞噬的根本原因之一！
你的命格‘遮掩’，只是加强了这种隔绝效果，让人道更不易察觉那‘油中之水’而已。”
嬴政的心脏猛地一跳！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！
他一直专注于个体力量的提升，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！
“夫人的意思是……”
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芈诗深吸一口气，终于说出了她深思熟虑后的推测，这也是她今日来的真正目的？
“我翻阅无数典籍，回溯当年术法细节，有一个推测——”
“要彻底解除琅儿身上的祭品诅咒，斩断那邪神契约，或许……
根子不在诛杀那渺不可及的‘邪神’，而在于……极致的人道之力！”
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嬴政，一字一句，如同重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