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德海捻动佛珠的手指，猛地一顿！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，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。他千算万算，没料到调查组竟然能查到如此隐秘的境外资金流向！这是他最大的命门！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！”吴德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，他强自镇定，“我儿子儿媳在国外做点小生意，有些资金往来很正常！这一定是搞错了！或者……或者是有人陷害我！”
“陷害？”周主任冷笑一声，又拿出一叠照片，是不同场合下，吴德海与“清源公司”那个傀儡法定代表人，以及杨国福生前核心圈子的几个人物私下会面的场景，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聚会，但时间点都非常敏感。“每一次聚会后不久，就有大额资金流入你指定的账户，每一次‘清源公司’都能顺利拿到有问题的项目，这也是巧合？也是陷害？”
吴德海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，他捻佛珠的速度明显加快。
就在这时，陈副书记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。谈话室侧面的一面单向玻璃墙后，灯光亮起，露出了另一个房间的景象——那个在医院试图投放毒菌、后被顺藤摸瓜抓住的夜班护工（顶替者），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。
陈副书记拿起内部通话器，沉声道：“把你之前交代的，关于你是怎么通过中间人，接到吴德海指令，混进医院企图加害奚梦瑶同志的过程，再详细说一遍！重点是，吴德海是怎么承诺你的，怎么付钱的！”
虽然声音经过处理，但那个护工的身影和动作，吴德海看得一清二楚。只见那护工抬起头，朝着吴德海的方向（他看不到吴德海），嘴唇翕动，开始交代。
“他……他说事成之后，给我五十万，安排我全家去外地……钱是先付了十万，通过一个卖水果的摊主转交的……”
轰隆！吴德海感觉仿佛一个炸雷在头顶爆开！医院投毒！这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杀人重罪！他原本以为孙斌扛下所有，这条线就断了，没想到这个最要命的护工，竟然也被抓住了，而且交代得如此清楚！
资金问题还可以狡辩是经济问题，可指使杀人未遂，这是彻头彻尾的刑事重罪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！
吴德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，变得惨白如纸。一直平稳捻动佛珠的手剧烈颤抖起来，佛珠串“啪”一声掉在地上，檀木珠子滚落一地。他赖以维持镇定的伪装，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。他赖以生存的官场规则、人情网络，在铁一般的刑事重罪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吴德海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巨大的恐惧和绝望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将他淹没。他知道，他完了。不仅仅是政治生命的终结，更是人生的彻底毁灭。
周主任看着瞬间垮掉的吴德海，知道攻心的时机已经到了。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如锤，敲在吴德海濒临崩溃的神经上：“吴德海！你的问题，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违法！是涉嫌严重的刑事犯罪！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，彻底交代所有问题，包括谁是背后的‘老先生’！争取立功，或许还能给你的家人，留一线生机！”
“老先生”三个字，如同最后一根稻草，压垮了吴德海。他瘫软在椅子上，双手掩面，老泪纵横，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的呜咽。坚固的堡垒，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。面对无可辩驳的铁证和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，这只老狐狸的心理防线，终于彻底崩塌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