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酒毕,杨戬翻身而起,抛起手中坛,轻踢枪身,三尖两刃枪旋飞入掌,挺身出枪,风云随动,酒坛正不偏不倚得落在枪尖,鬼魅一笑,遥对张岩呼道:“张兄弟,先前一别,却是经年,煞是可惜。某自独饮梅山上,见日月星辰,见江河山川,如何壮丽,不及张兄弟万丈豪情,顿觉无趣,只好一醉。可谁知,醉后反倒豁然开朗,原来你我皆是天地客,天地醉时我醒着,众生觉时我正酣”枪花掠过,但见一抹寒芒先至,随后枪出如龙,忽得宁静,霎时又狂风大作,银枪化万千,若群星堕落,携山河之势乱坠而下,银枪所指自成一界。又见群星聚散,以势相连,终成帷幕,笼罩一方,煌火燎原之势便被截断,再难蔓延。
此即为清源妙道,势我同辉之真性:天地有大势,何以居其间?气可吞山河,胆能照星斗。心纳乾坤时,何惧风云陡?胸中自崔嵬,我同天地在。
末了,杨戬使出一式回马枪,银枪瞬间脱手,刺破不可见之帷幕,逼退路上煌火,教众人可看清女魃的身形来,而他则功成身退,隐没身形于幽邃:“张兄弟,某这招风云再起,原为你所留,比你神通又有几分神乎?”复又言道:“真武大圣,某不过寻友而来,竟被你使唤,有些不快,今日气力已去八九分,某改日再与你理论,看是你的壳硬,还是某的枪利!”最后留下一句:“某去也!”便再无声迹。
四小鬼牵引天荒,是为断其源,杨戬以我势阻隔煌火、指出女魃所在,是为见其途,之后只消灭“明火”,便可了结这场动荡。
可煌火不止断生灭魂之神异,本身灼热亦是一大难题,至少在张岩看来,杨戬劈开的那道火中通途绝非常人可以涉足。
但听蛇首说道:“啧啧啧,三目小子当真无礼,还想与老夫教授,殊不知我与老龟之真意不止圣之一字,更在武,待他再来时,定教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”随后缠绕龟身,成龟蛇一体相,伏在龟身头上吐信道:“老龟意下如何?”龟身轻笑,未做言语,又听蛇首道:“罢了,罢了,老龟你就是性子太软,遥想当初,魃之怨魂堕入此地,你我直接镇压了她,哪还有今日这麻烦,到头来还不是要你我劳心费力!”
话虽如此,可龟蛇动作却不慢,二人蜿蜒交缠,俨然一体,亮出真武之法相,隐约可见巨龟撑起迷惘渊之穹,穹顶上蛇信探出,尔后是尖牙,最后是完整蛇首,沿杨戬开辟通途而下,直取正中女魃。
但见大河之水天上来,沿真武大圣之蛇身奔流,回流激荡,轰隆声可闻,张岩本想护着执音与墩墩避开,却被卷入,才发现此湍水激流尽是虚像。
蛇首终于来到女魃面前,见她咒怨缠身,显然早丧了理智,否则也不会自己的煌火烧的几近崩溃:“煌火小儿,今你陷癫狂,可不要怪老夫不留情面!”张岩心头一紧,以为真武大圣要将女魃灭杀,正欲劝阻,却因巨龟重踏地面的振动险些摔到,稳住身形就见金光于虚空中汇成玄奥符文,分别落于坎、离、震、兑四正卦位,蛇首游走其间,将符文一一激活,尔后扶摇直上,及至极处,急转而下,咧开巨口,露出尖牙,吐着信子,似是要直接将女魃生吞了一般,只听其阴恻道:“老夫,可就要对你吐口水了!”
随后,蛇首似是喉头有鲠,颈下蠕动片刻,就听一声“hei tui”,竟真吐起口水来。
却是又一场雨落迷惘渊,只是执音天籁之雨乃是造化天地,真武大圣之雨不过灭火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