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派最近动作频繁,表面维持秩序,背地里清剿混血村落。他们怕的不是妖,是“不纯”。可笑的是,当年带头立誓“斩尽妖邪”的那位大宗主,祖上三代都是半妖出身,族谱烧了三遍才洗干净。
我见过太多这样的“正义”。
他们把规矩当成刀,砍向比自己弱的,跪向比自己强的。等哪天规矩崩了,第一个哭着喊冤的也是他们。
风从东面吹来,带着集市特有的烟火气——炸油饼、烤红薯、还有不知哪家铺子熏的腊肉。普通人在这味儿里活着,看不见头顶悬着的剑。
我站起身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眼角余光扫到一件事。
灰袍男路过一家卖香烛的铺子,顺手买了一束“净心檀”。那老板娘笑着收钱,接过铜钱时拇指在钱面上轻轻一刮——那一瞬间,铜钱边缘闪过一道极淡的银纹。
是记号。
他们之间有暗语系统。
我立刻反应过来:我不是唯一一个盯梢的人。正派内部也有分派,而这枚带星纹的铜钱,已经被标记了。
也就是说,摊主会倒霉。
我不可能救他。他活该。明知禁忌还敢嚼舌根,又没本事自保,纯粹是送命的料。
但我可以让他死得慢一点。
我从怀里掏出另一枚铜钱,普通制式,扔进香烛铺子的功德箱。落地时故意让它滚到角落,避开视线。然后在箱沿留下一道极浅的划痕——三横一竖,是星盘最基础的干扰码。
只要今晚有人来取信,星盘就能逆向捕捉一次灵波反弹。
做完这些,我最后看了眼集市。
人来人往,叫卖声不断。有个孩子举着糖画跑过街道,笑得满脸通红。他手里那串,和我买的是一炉出的。
真甜啊。
我跃下屋顶,踏进云海裂隙的边缘。风卷起衣摆,红绳在空中甩了个圈。
锁骨下的印记终于平静了些。
刚走出十步,腰间的星盘碎片突然发烫。
不是预警,也不是连接中断,是一种熟悉的震频——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打青铜器,短促、规律、三下为一组。
这是楚昭留下的紧急联络方式。
最后一次用,是在他把自己烧进规则线之前。
我停下脚步,指尖抚上碎片表面。
它又震了一下。
紧接着,一行小字缓缓浮现:
“你买的糖画,少找了一文钱。”